※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拜託了,拜託了,拜託了。

 

 

 

    然後——「唰」的一聲,毫無預警地眼淚就流了下來。似乎也覺得這樣實在是太不體面又太讓人難堪了,女性不斷地試著用衣袖去擦去臉上的眼淚,結果卻是根本……止不住。
 
    最後乾脆用手掌將那張臉暫時遮掩了起來。
 
    即使時代和背景什麼的都不一樣……然而眼前的場景還是讓地藏想起了在那個遙遠遙遠的,祂還守護著這一帶的過去,祂也曾經無數次像這樣傾聽著人們的願望。
 
    所以祂也無數次的看過……遇上了憑著自己的力量無法解決的事情時,每個人也都是像這樣,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傾訴著:
 
    「對不起……我根本就什麼都沒做到,連『歌』都唱不好……只能夠用這種像是說謊的方式來……」
 
    「那些孩子光是來不及就已經很可憐了……最後還要讓祂們想起自己是怎麼死的,我實在是……對不起、對不起……」
 
    不要緊的,沒問題的,就算眼前的對象改變了,就算聲音再小再不連貫再倒錯再怎麼的詞不達意,只要是誠心向祂祈禱著、求助著的人……因為祂是一直守護著大家的「地藏」啊,任何一點微小的願望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在達成願望之前,正因為有著過去累積的大量「經驗」的記憶,祂……或許還有那些同樣都是從遠古之前就一直傾聽著人們願望的「神祇」,其實都熟知要安撫那些人的情緒安定他們的心神最有效的方法。
 
    讓他們像這樣盡情的把鬱積在內心已久的情緒好好發洩出來會舒服得多,即使只是面帶微笑的用放得輕柔至極的聲音說出一句話——
 
    即使那並不是什麼開導人心讓人大徹大悟的大道理,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肯定。
 
    「妳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也已經做得很好了。就算真的唱不好『歌』,不過……不是還能將『結界』和『幻術』用得這麼得心應手嗎?」
 
    擦乾眼淚之後,不是一瞬間就能破涕為笑了嗎?
 
    「是、是的……!我雖然歌唱得不行,可是這一類的法術學得很好!」
 
    「結界」和「幻術」,再加上在三途川畔憐憫著早逝孩子們的姑獲鳥——那就是「喪子小姐」怪談的真相。
 
    也不知道那些孩子知不知道自己其實是「活」在一場虛假的夢境之中?
 
    在夢境裡可以完成祂們以前從來不奢望能夠完成的所有事。可以順利降生在這個世間、再也不用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再也不會痛了、不用再經歷為了成就任何人的幸福被以各種方式犧牲的那種事了;可以體驗真的長大成人是什麼感覺——
 
    雖然花的時間很長,但這麼一件事一件事一點一點的滿足了內心的遺憾後的孩子們,就算又被告知了自己早已死去的事實,回想起自己是怎麼死去的之後……也不至於因為執念而被一直困在現世。
 
    「這件事不急著要處理,就算你不參與當中,也總有一天會解決」——七条主人用以作為開場白的那句話,指的就是這麼一回事。
 
    祂方才在繞過墓園時也稍微感受了一下,目前身在那裡的孩子們的執念其實都已經淡化到了,就連是現在的自己,只要稍微「推一把」,就能夠順利「引渡」的程度,也難怪七条主人會稱之為很好的「練習」。
 
    ……不擅長唱出「歌」,在人們的傳聞中只會「惡巴流、惡巴流」地叫著的姑獲鳥,也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時間,終於達成了這樣的成果。
 
    祂也必須盡力對這樣的努力、這份願望做出回應才行。
 
    「這樣就已經足夠了。至於接下來的事——」
 
    祂恍恍惚惚間忽然想起了,也不知道在多久之前,明明想要出手引渡尚未出手就死去的孩童,卻因為力量衰退而只能求助於友人的自己;還有如今相似的引渡的對象,以及似乎已經恢復到「可以一試」程度的自己。
 
    像這樣的對比還真是不可思議。
 
    「我來實現妳的期盼,為祂們送行(引渡)。」
 
※  ※  ※
 
    「我以前的那個香爐應該沒辦法再使用了吧?你們還有其他『道具』可以借用一下嗎?」
 
    「啊……有、有的。」
 
    女性從衣袖中掏出了,急急遞過來的是一把隱約帶著金色光暈的古舊黃銅鑰匙。
 
    有別於過去擁有的香爐的奢華,除了帶點簡單的植物浮雕之外,沒有其他額外裝飾的黃銅鑰匙顯得樸素許多。這一次不是見慣了的小藤花樣了,浮雕上的植物,正因為過去也守護著在這附近一帶早已消失的多處田地,地藏一眼就看出來那是什麼了——
 
    在田地中時常被農人們視為雜草,實則為能夠驅邪健體的春七草之一的。
 
    在春季至初夏都總是開著一叢叢黃白色的小花,葉片上披著白色絨毛的,將嫩葉摘下後,還能夠混入餅米之中製作成母子餅的。
 
    是在過去被稱為「御形」,隨著時代演進還逐漸獲得了許多別名的植物。
 
    也不知道這把鑰匙過去是用以對應著什麼樣的鎖,背後又曾經牽扯了什麼樣的因果呢?
 
    不過正因為隱約能從鑰匙上感受到一股溫柔卻哀傷的思念,還有懷念的氛圍,或許前持有者也是個溫柔的好人?
 
    祂在紅著眼框的女性的陪同下進入了迷流墓園,來到了墓園的中心點,被大量卒塔婆和土饅頭環繞著的,確定所有人都能夠聽得見祂的歌聲的地方,站定了腳步。
 
    手中緊緊握起那把鑰匙,閉上眼睛放開心胸之後。
 
    就和許久以前引渡時的情況是一樣的,成千上萬的畫面(記憶)、孩子們在那些畫面中懷抱著的各式各樣的感情,全部、全部……只不過是極短的時間就全都流入了祂的意識之中。
 
    沒事了、沒關係了,已經不需要再活在那樣的地獄中了——理解了一切並且懷抱著想要安撫那些傷痛的心情,地藏深深吸了一口氣——
 
    以那份心情將一切都轉化成了「歌」。
 
    就這麼在相隔了許久的歲月之後,再一次的以自己的力量……開啟了黃泉鄉的大門。
 
※  ※  ※
 
    「對了,在妳之前負責這裡的……那位黃泉鄉使者,是回黃泉鄉去了嗎?」
 
    本來只是在離開墓園之前隨口一問的。
 
    地藏還記得上次來到這裡的時候,負責三途川畔的黃泉鄉使者是個身高還不到自己一半,像個老頭又像個孩子,還滿臉慈祥笑容的神明。
 
    總是說著「那些孩子的遭遇太讓人難過了」「那些痛失孩子的父母也太可憐了」,總是嚷嚷著「等到某天真的受不了那些情緒了就回黃泉鄉養老」,所以自己有時過來還會帶上對方最喜歡的甜酒來多少安慰對方——
 
    因為聚在一起的次數不多、了解也不深,所以或許沒辦法稱為朋友。
 
    但如果對方真的是如願以償的回去「養老」了的話,有機會到黃泉鄉去的話,或許還能和往常一樣的帶上甜酒去造訪對方。
 
    「不是的,祂是……」女性遲疑了一下,「我只是聽說而已,可是大家都說祂是……因為不再被人信奉,所以在不久之前已經因為力量衰退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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