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拜託了,拜託了,拜託了。
 
 

    「記得要帶上狐鳴燈籠記得要帶上狐鳴燈籠記得要帶上狐鳴燈籠記得要帶上狐鳴燈籠記得要帶上狐鳴燈籠記得要帶上狐鳴燈籠記得要帶上狐鳴燈籠」

    我還記得那天獨自一人在店裡時接到的那通電話。

    需要仔細去聽才能分辨得出是在說著什麼的,和友人如出一轍的說話聲。

    還有那種鈴鐺聲配上像是唸誦祝詞的聲音。

    在那天之後我曾經靠著記下的音調到我常去的超常現象討論網站上去詢問過,到今天為止也只知道--那似乎是過去信仰著山神的人們在祭祀活動上用的古祭文,但告訴我這件事的那位網友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樣的祭祀活動……

    是感謝山的恩賜、是鎮壓山的惡意及引渡於山中徘徊的亡靈、是祈求近山的地區在來年能遠離山洪山崩等等災禍、是祈求山神能保祐接下來的狩獵季一切平安……那位網友提出了很多種可能,但最後的結論,卻連隔著網路的我都似乎能看見他的搖頭惋惜:

    「可惜我實在是分不出來,這並不是我的專業啊……如果黑澤先生還在的話就好了。」

    「黑澤先生?」

    對方沒有再多做說明,只是又貼了一則新聞連結過來。點開一看我才初次認識了這位「黑澤先生」--原任職於某大學的民俗學者,黑澤晶教授。

    他專精的似乎是山岳及山神信仰的研究,這麼看起來如果是他的話,的確是有可能靠不完整的祭文來判斷出舉行儀式的種類。只是……照那篇新聞的說法,那位黑澤晶教授早在幾年前就因為突發心肌梗塞死在山裡了。

    而且還正好又是那座四迷山--這又讓我心裡對那座山的恐懼多了一點。就算將電話內容轉述給友人聽的當下,那個笨蛋聽完只是淡淡的說了「那應該只是惡作劇電話而已」,我還是有些擔心,在這趟四迷山之行中會不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所以不論那是不是惡作劇,我還是照著那通電話裡所說的,悄悄帶上了狐鳴燈籠,也在上了車之後,先確認了友人有把藥帶在身上。

    所以--上了車之後,我才一踩油門先開到了渡鳥神社的石階下。

    拉著友人進行了簡單的參拜祈求遠行平安之後……再將昨天新出版的推理小說……的上集作為祭品放在賽錢箱上,並在心裡默念「下集等我回來時再過來奉上」。

    據說這麼一來的話,神社裡那位喜歡看書的神明大人就會為了想看到下集而加倍努力的保佑出遊的人……小時候從其他人那裡得知這個說法時,我似乎有點同情神明大人的樣子,那應該是因為我想到:如果許下願望的對方忘了要回來還願的話,辛苦工作的神明大人不就看不到下集了嗎?

    ……至少現在用了這個許願方法的我會記得要回來的。

    神明大人保佑遠行平安是一回事,路上的交通狀況……又是另外一回事。

    再次上路之後,明明還不到通勤的高峰時段,離開渡鳥鎮後卻馬上遇上了卡在車陣中動彈不得的狀況。從車上的收音機聽起來--似乎是在我們參拜的那十幾分鐘內又發生了事故,這次是行道樹突然倒下堵住了車道。

    「今天是不是不適合旅遊啊?」

    我都要懷疑這真的是友人店裡那些詛咒物品搞的鬼了。

    正當我又思考著要不要向友人提議就這麼回去時,我從後照鏡看見移到後座的友人往行李裡掏了掏,掏出來一本--

    地圖。

    「還好我準備了這個。」

    該說不愧是開古物店的友人嗎?連繞路都用這麼古意十足的方式。這個時代要找路的話,不是直接用手機連上網路搜尋比較快嗎?

    「手機,忘了帶了。」

    和朋友出遊又不帶手機的,是不是真的只有這個笨蛋啊?不過仔細想想,友人那隻手機有和沒有似乎情況都差不多,有時他會記得隨身攜帶,但更多時候都是直接忘在家裡或是忘了充電,根本就只像件擺飾。如果想要找他的話,比起撥打電話,說起來還是--直接到隱世堂去比較快。

    ……平時就算了,現在可是旅行,萬一遇到需要聯絡的情況又該怎麼辦?我不禁有點煩惱起來,再加上遇上塞車的煩悶感,明明不久前才決定要對友人好一點,一時之間全部都忘了。

※  ※  ※

    我還以為我一整天的好心情就要這樣被破壞了。

    然而就像一開始說的,這趟旅程可以在出了那麼多問題之後還能順利進行,幾乎都是友人的功勞。畢竟是他在電車不通的情況下弄來了這輛車,而且當友人看完地圖,開始指揮著我繞開塞車的路線時--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總覺得整條路都變得通順多了。

    借道蛇纏,一路上越接近近山的生田地區,視野範圍內就越是被大片的綠色覆蓋。這種「一片綠」的狀況還體現在了交通號誌上……聽友人的話進入蛇纏地區之後,我們在每個路口遇上的幾乎都是綠燈。

    這種不用停頓的感覺也讓我的心情好轉了很多。

    真要說的話,在那之後直到到達目的地之前,唯一停下來的一次……還是為了要載一位和我們一樣要到四迷山去的男學生。

    看起來大概是大學生?揹著大大的登山背包辛苦地在路邊走著,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也是受到「大故障」影響的苦主之一……這位男學生是昨天晚上抵達生田地區的,本來也是看上了車站搭往四迷山的接駁車,身上也沒帶多少錢,才決定徒步走過去的。

    同為被「大故障」影響的人,我和友人就這麼讓他搭了一趟便車。透過在路途中的閒聊,還發現我們之間的相似之處不止如此--

    這位臉色沉重,比起開心旅遊,看起來更像是想在四迷山那裡找到某件事的真相的男學生--

    名字中也有個閃亮亮的字。

    「啊……說起來還滿剛好的,我的名字中有個『耀』字,和你們的情況也算是差不多的吧?」

    是啊,還真是湊巧。

    和我的那個,父母本來以為生下的會是兒子,結果卻是女兒,但還是捨不得改掉的「輝」字,還有友人那個寫作「光明」卻另有特殊讀音的名字一樣,都是閃亮亮的。

    友人--因為這種巧合開心的笑了起來。

    也在差不多笑得夠了時,深吸了幾口氣,針對他的名字繼續討論了下去。那是,我以前也從友人那裡聽過的內容:「不過,我不太喜歡『光明』這個名字呢。」

    「因為實在是『太亮了』。」

    我不只一次在隱世堂裡和友人閒聊時,從友人那裡聽到過類似的話。

    「妖魔鬼怪……還有各種超常現象不是時常都是發生在『深宵』或是『黑暗』中的故事嗎?如果一直這麼亮的話,不就不太能被我遇上了嗎?」

※  ※  ※

    就這麼聊著聊著,時間大概是在正午過後--

    已經能清楚看見四迷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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