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流星
1.
點綴著成千上萬星子的夜空中——忽然劃過了一道流星。
一閃而逝的流星不至於擾亂棄物之森與鄰近城鎮中的平靜,糖果屋中的魔女收拾著下午茶用具時偶然抬頭看見了,也只是彷彿和某人打著招呼似的輕輕點了點頭。
在這一天幸運地趕上了魔女的下午茶的獵人,則是在幫著魔女收拾用具時以此作為話題,和她閒聊著:「在人類的城鎮中傳說著,只要在流星離開前許願的話,願望就有可能會實現。」
「妳有什麼想要實現的願望嗎?」對於獵人拋出的問題,魔女笑著透過糖果屋的窗戶看了看熟睡的姐弟倆,搖了搖頭。
「我目前還沒有需要流星實現的願望,不過——」突然記起無論是姐弟倆或獵人終究都是人類,還有人類和魔女的生命長度不同的她,壓低聲音說了一句:「以後就不一定了。」
糖果屋的魔女並未在那一晚對流星許下任何願望,只是藏起了那一剎那間的不安和憂慮,和獵人一起仰頭目送著一閃而過的流星前往遠方——
2.
被關在封閉的高塔頂端,能夠接觸到的世界只有那個空間和一扇小小的窗戶的公主殿下,也透過窗戶看見了那片星空,更在那一夜向著流星許下了童話般的願望。
像是害怕流星聽不清楚似地反反覆覆許了好幾次,然而一夜過去,離開高塔的樓梯卻始終沒有出現在眼前。
對此感到絕望的公主殿下,在日復一日的囚禁生活中,漸漸產生了自己長出了翅膀的幻覺。
最終瘋瘋癲癲的公主殿下爬上了窗檯,懷抱著深沉的絕望從高塔上一躍而下。
——然後她變成了長著翅膀的青鳥,自由自在的飛走了。
3.
為了逃避麻煩而躲入井中,卻因此被困死出不去的公主殿下,同樣從井口看見了那片星空。
又餓又累又冷的公主殿下同樣對著流星,全心全意地許下了童話般的願望。
可是無論再怎麼等、也不知道又等了多久,盼望的拯救者仍舊沒有出現。
隨著時間過去,井水一寸一寸地淹過她的軀幹,淹上了她的肩膀,一點一點的漫過她的口鼻,在公主殿下的絕望中漫到了她的頭頂。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的時間,懷抱著深沉的絕望的公主殿下已經完全溶於井水中。
——然後牠化作了一尾有著斑斕鱗片的魚,順著地下水路悠悠閒閒的離開了。
4.
無法住入堅固的紅磚屋和木屋,只能住在稻草屋中的公主殿下,在聽見了父母爭執內容後的晚上,一個人走出屋外時看見了星空中的流星。
和前兩個人一樣的,這位公主殿下對著流星童言童語地許下了童話般的願望。
要是願王能實現的話,這位公主殿下甚至能拿自己最心愛的布娃娃來交換……童稚的發言不只是流星和夜空中的其他星星,說不定連太陽和月亮都會會心一笑。
可是一夜過去後,住在稻草屋中的公主殿下發現情況還是沒有任何改變,父母親依舊天天在吵架,並且越吵越凶,聽著那些漸漸激烈起來的內容,公主殿下的眼睛中裝滿了絕望。
終於有一天吵架的內容化作了實際的火苗,沾上了乾燥的稻草屋後,很快變成了難以撲滅的熊熊大火。
稻草屋中的公主殿下在火焰延燒過來時,抱著自己心愛的布娃娃,帶著滿心的絕望蜷縮在房間裡沉沉睡去了。然後——
當她再度醒來時,她發現自己成為了渾身燃燒著火焰的紅色大鳥。周身的火焰依舊滾燙,但卻再也傷不到她。
於是她叼起自己心愛的布娃娃,展開翅膀飛向了夜空的彼端。
5.
被賣給了磨坊的主人,從此日夜不分地在紅磨坊中工作著的公主殿下,那天晚上磨著麥子時,從狹小的窗口看見了星空和流星。
手上的動作不停的她,在心裡默默地對流星許下了童話般的願望。
……其實想要達成那個願望明明應該是非常簡單的事,要是真的有奇蹟能降臨就好了。公主殿下嘆息著,這麼想著,手下不斷將麥子磨成一袋袋的麵粉。
這是今天的第幾袋了呢?身旁的麵粉袋已經堆積如山,但這還不夠……還差一點。想到這裡,公主殿下又更加快了磨盤的速度,這才趕在磨坊主人會來巡視的天亮之前完成了。
麵粉袋已經堆到了爬上去一伸出手就能觸及屋樑的程度。公主殿下取下了從磨盤上解下的粗繩,綁了個圈後,又將另一端繫到了屋樑上。
只要通過這個繩圈,就能夠抵達更美好的世界——她這麼期待著,也真的嘗試著讓自己通過了繩圈。
然後——
公主殿下發現自己仍舊停留在這個世界,只不過變成了一隻小貓。小貓的顏色通體雪白,就和麵粉一樣。
變成小貓的公主殿下再度踩上了堆得高高的麵粉袋,這一次通過的是狹小的窗口。踏入外面的世界後,一溜煙地就不見蹤影了。
6.
從小就被拋棄在墓園裡,因為過往的經歷而厭惡人也厭惡身為人類的自己,心中早就充滿了絕望的公主殿下偶然在夜間抬頭仰望時,正好對上了夜空中劃過一瞬的流星。
雖然知道自己不要再生出過多期待、不要再相信任何事會比較好,但……要是有個萬一呢?於是墓園裡的公主殿下向著流星許下了童話般的願望。
本來也沒有多少期待的,僅僅只是因為被深沉的絕望完全籠罩的大腦記起了從先前來個這裡的獵人那裡聽說的「向流星許願,願望就會實現」的故事,才嘗試了一下。
本來也不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的。
可是啊,可是啊,就在許完願後的某天夜晚,墓園中真的出現了變化。
一具具或尚且完好或殘缺不全、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骷髏以那些散發著冷光的手硬是刨土而出,才剛從地下甦醒不久的祂們,很快就將墓園裡唯一有生命力的她視為目標。
任何人見了都應該要逃的,但都說了是墓園裡的公主殿下,當然至始至終都要待在墓園中。
當骷髏朝著她圍攏過來時,她沒有任何動作;在骷髏開始從她身上扯下一片片鮮活的血肉時,她那滿懷的絕望中難得生出了相反的情緒。
也就正因此,當她在骷髏堆中閉上眼睛時,臉上終於帶上了笑容。
——而等到隔天晚上,當她再次在墓園裡睜開雙眼時,她訝異地發現自己也成了有著森冷光芒的骷髏。
當教堂的大鐘敲響十二下時,她跟著其他骷髏一起在午夜的墓園裡開心的起舞。
這裡的所有人都和她是一樣的了,再也不會有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或惡劣的對待她,所以她好高興好高興,想著「流星的故事原來是真的啊,我的願望真的實現了」。
可是墓園外,好不容易終於趕到的巫妖獵人卻紅了眼眶,哽咽地說著:「……對不起,我還是沒辦法救到妳。」
7.
流星的魔女在星空中騎著掃帚趕路,被施了魔法而快速飛行著的掃帚,在夜空中拖出了一條閃閃發亮的長軌跡,看起來就像流星一樣……這也是魔女名字的由來。
或許是因為被冠上了那樣的名字,魔女擁有了能夠聽見他人願望的能力,就算是在趕路過程中,能夠實現的她也不介意順便幫人一把。
就像是在這次趕路中聽到了許多「從此以後希望能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的童話般的願望。
因為仔細一想就能明白那些願望生成的前因後果,騎在掃帚上的魔女露出了憐憫的笑容,輕輕點了點手指施下魔法。
……相信在這一夜過去後,這些魔法必然會在適當的狀況下,實現那些來得及、或是來不及被許下的願望——
將每一位公主的「絕望」轉為「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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