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的靈感來源是鯉心製作的「柳太郎傳記」遊戲系列。此篇中陶藝家的原型就是遊戲主角柳太郎，而古宮村、出雲城、奇住山也都是遊戲中的地點。
※推薦沒玩過柳太郎傳記的人找個時間玩玩，雖說這也是好幾年前的解謎探索和風恐怖RPG了。
隱世黃昏
我有一位經營古物店的青梅竹馬友人……雖然說那間掛著「隱世堂」之名的古物店，比起古物更像是在販賣什麼可疑的詛咒用品的店。
外觀看似與一般的老舊民宅無異，正前方卻又被改裝上了大片新式的玻璃櫥窗的這間店，透過櫥窗能夠看見友人引以為傲的各式「商品」──
例如頭髮據說會隨著時間漸漸長長的市松人偶，半夜似乎會自行在店中走動的渦人形、菊人形，被施行過丑時參拜咒術而在身體上留有好幾個釘子洞的蒿人形，還有同樣有著什麼靈異傳說的姬達摩和錦達摩……等等，盡是些原先該被放到寺廟裡去供養的東西，卻都被朋友透過特殊管道收購了下來。
「就是因為每天都和這種東西相處在一起，身體才會越來越不好，也總是看起來像是想要睡覺的樣子啦」──這樣的揶揄話也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當然，雖說是揶揄，有時心裡卻會突然強烈的不安起來，擔心某天拉開店門時撞見的會是友人的屍體，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會強拉著友人到神社去參拜，祈求神明保護。
這座鎮上的渡鳥神社可是相當靈驗的。
或許也是因此才能在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中保持無事發生。
有時透過玻璃窗望進店內，我會不禁懷疑起：這樣的店真的經營得下去嗎？因為如果是正常人的話，應該不會想走進這種光是看感覺就會被詛咒的店吧？然而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某日忍不住好奇向友人問起時，卻得到了這樣的答案：「這家店的客人很多喔。」
隨後友人翻出的顧客帳也證明了這件事。
學者、專家，還有對靈異或妖異等超自然現象頗有涉獵的人，除此之外也有代客尋貨的同業，也有連友人都會以「怪人」來形容的著實讓人捉摸不定的人物……姓名和電話洋洋灑灑地占據了一大冊。
畢竟友人的這家古物店雖然有著很「不妙」的外表，卻也會賣些比較正常的古物。像是出自名家的壺或盤子、盔甲古刀或書畫真跡之類的，有時店中還會擺出古籍──端看友人收購時的收獲而定。但在形形色色的古物中，唯有一項東西，是在友人的店中不曾也大概永遠不會出現的。
──就是「時鐘」。
「因為萬一我收下了時鐘的話，不就感覺是自己已經準備好要為某人『送終』了嗎？太不吉利了。」
「你也會在意吉不吉利這種事啊……」
會在店中放滿詛咒人偶的人竟然也會顧忌這種事嗎？我曾經有一段時間不懂友人所謂的「原則」到底在哪裡，也是直到一段時間後經歷了「某個事件」……在那場有名無實的葬禮上時才完全想通那句話的意思。並且同時也強烈地後悔著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聽懂友人話中的暗示，用力搥上牆壁埋怨著自己。
……那也都是後話了，在這裡暫且不提。
在那次事件前，我一直都會在閒著無聊時到友人的古物店中，聽友人天花亂綴地──說著很久以後想起來幾乎都是胡扯的，各種各樣的事。
※ ※ ※
「這些陶器很不可思議吧？」
「不可思議的就只有陶藝家的那些傳聞吧？」
剛聽見友人說這次的收購品中有幾件「不太一樣」的陶藝品時，我其實還隱隱有些期待的……畢竟依照友人的個性，說不定會是收購了什麼有付喪神傳說，或是本身就是付喪神的物品。在經過友人幾天的觀察後，結果卻讓人大失所望。
的確是和傳聞中形成付喪神的要件一樣──被使用了九十九年的陶器。卻非旦沒有長出成為付喪神必備的眼睛或手腳，甚至在夜深人靜時連移動都沒移動過一下，完完全全就只是古舊的陶器而已。
期望落空了，回話的口氣也就差了一點。
──那時候不只是青梅竹馬的友人，就連我都算是詛咒啊，超常現象啊之類的愛好者之一。
對於這幾件陶藝品的來歷，在接到友人的通知後，我也算是做過了簡單的功課的。
製作出這些陶藝品的據說是生存在久遠以前的年代的一位很怕麻煩，卻又常常被捲入怪異引起的麻煩事中的陶藝家。
而每次出外都會遇上麻煩事卻也每次都能全身而退的陶藝家，將自己的體悟融入陶藝製作中的結果，就是就算他離世後都還一直完好保留至今的陶器了。
獨特的造型，以及富含深度的色澤──這是那位陶藝家的作品的特徵。
除此之外隨著陶器留存下來的還有不知道是由何人記下，也不知道是由何人傳播開來的，關於陶藝家遭遇的種種奇異的故事：古宮村、出雲城、奇住山……
我曾經很好奇。
俗話都說有形之物終有一日會壞掉的，然而怪異奇譚也總有在傳承時失真或失落的時候。
既然如此──陶器和故事，與已故的陶藝家自身最為相關的兩樣東西，到底哪一項能在這世間留得更久呢？大概也只有更後世的人們才知道答案吧……扯遠了，話題拉回來。
「就是因為這樣才很不可思議啊，和『那一邊』如此接近也終其一生糾纏不清的人做出來的東西，也滿足了條件，然而卻沒有變成妖怪……這不是很不可思議的事嗎？」
是嗎？
「如果真的照你說的那麼簡單就能成為妖怪的話，現在大概滿大街都是了吧？成為妖怪這件事……並沒有那麼普遍的，仔細想想，不是這樣嗎？」
「……好像真的是這樣。什麼啊，我也是花了大錢才買下的──」
友人手上還拎著一只陶罐，一下子變得有些沮喪的樣子。
不過他卻很快的卻又打起了精神。將陶罐由原先「給超常事物愛好者的商品架」上移到了「一般顧客的商品架」上，其他幾件陶藝品也同樣移了過去。友人像是想到了什麼趣事般，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不過至今市面上還是有很多這位陶藝家的狂熱愛好者啊，雖然沒有變成付喪神，但至少能賣個好價錢……算一算應該能回本吧。」
說著越笑越得意，但馬上又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活該，當著古董的面說這種話，遭到報應了吧？早就告訴你要對這些東西尊敬一點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學乖啊？你看你的身體都已經……」
「唉呀，真抱歉，真抱歉。」
又來了。
以前我也有幾次話語出口後才發現說得太過份了，然而也不知道是心胸寬大呢，還是只是因為本身是個美妙的傻子呢，友人總是嘿嘿嘿地笑著就帶過了。這麼一來我反而也變得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才好了。連道歉的話都沒辦法出口，而當這種情況發生時，我最終採取的舉動通常會是──落荒而逃。
那一天也不例外。
只是，看友人咳得那麼厲害，走出店門前我多少也有些擔心的：
「我要先回去了，你自己要記得吃藥啊，可別像上次一樣忘記了，然後又被救護車送到醫院去。」
友人嘻皮笑臉地回應了。
「是是是，大姐。」
──有形之物必以朽終，有生之物必以死結。就只是這個道理罷了。
當時的我們儘管知道，卻從來沒放在心上，總以為那是……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後才要面對的事。
※ ※ ※
說也奇怪，明明記得到達古物店時還是上午，也感覺逗留了沒有多久的時間，走出沒有時鐘的古物店「隱世堂」時──
映入眼中的卻是天邊連緜豔紅的晚霞。已經到了妖魔鬼怪通常會出沒的黃昏時刻。
完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妖詭異事繪前引 (2)
{{ article.titl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