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拜託了,拜託了,拜託了。
 
 
 
 
 
《黑澤耀的筆記之六》
 
    是否要接下那傢伙口中未完成的工作呢?
 
    營地中出現的兩位山神並沒有要強迫我的意思,而是嚴肅地對望了一眼之後——我不知道「人狩者」面具底下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樣子,但就是這麼覺得——把選擇權交回到了我手中:
 
    「我把『這個』還給你了,接下來的事——」
 
    在那次會面中,少年樣貌的山神交到了我手中的第二件東西,竟然是我留在那座廢村中的那張全家福照片……可是仔細看過之後我卻又發現那似乎不是同一張。
 
    如果要說泛黃和皺摺這些都有可能是因為山中的天氣所導致的話,那麼翻到了照片背面看見的東西,則是完全證實了我的猜測。
 
    那裡寫著的是照片上的我父母,還有我和那傢伙兩個人的名字。而寫著這些名字的字跡……我過去在研究室中幫著那傢伙整理各種他在訪談過程中留下的紀錄時,已經熟到不能再熟了。
 
    這是那傢伙寫下的字,這是……被那傢伙帶來四迷山的那張照片。到了這裡,從研究室中消失而且也沒有出現在領回的遺物中的那三件物品……錄音機、照片還有玩具車,終於在這一刻都重新被我找回來了。
 
    照片和錄音機現在都帶在我身上了,我打算等一下再回到帳蓬中去帶走玩具車。雖然很清楚這又不是像什麼動漫畫中常見的「集齊了三樣道具就能夠實現願望」之類的情節,再怎麼樣那傢伙都已經在兩年前死去了,這麼做還是會讓我有種——真正帶了那傢伙回家的感覺。
 
    少年山神一直沉默的注視著我將照片小心收好,放入背包中的每一個動作,似乎是有點苦惱於要怎麼向我說明接下來的事似的抓了抓頭髮,然後又像是放棄了似的,從火堆旁站起身來。
 
    我還以為祂是打算再向我交待些什麼,卻沒想到祂反而像是小孩子賭氣似的……快步走到了那個已經模糊到快要看不出來的石灰圈之外。
 
    這下子火堆旁就只剩下我和「人狩者」了。
 
    溝通過程也不算是順利,畢竟少了少年山神之後,這一位更是冷冷淡淡的不願意再多說點什麼,但祂至少在自己離開前還是補上了少年山神沒說完的話。
 
    儘管兩人都是「山神」,也都在這座山裡待了很長的時間,大概這就是「大人」和「小孩」的差別吧?
 
    從少年山神描述那傢伙死前狀態的敘述中,我或多或少可以感受到祂好像因為那傢伙的去世一時之間受到了很大的打擊,雖然在那傢伙死後幾個星期就暫且平復心情了,但卻又因為我的到來重新挑起了那份難過。
 
    「人狩者」卻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會補充個幾句話,提起那傢伙的死也沒什麼不一樣的反應。我忍不住小小的猜測起那到底是因為祂將那份情緒更成熟的處理了,也隱藏得更好,還是祂過去在這座山裡殺了太多人……已經很習慣那種生命在眼前消逝的感覺,所以才不覺得在意的?
 
    直到從祂口中聽見那兩句話,從那兩句話中感受到若有似無的感情時,我才發現祂或許對那傢伙的死……其實也不是那麼的無動於衷:
 
    「這座山從你那裡已經『奪走』過什麼了,所以在這件事上,我們會寬容一點。」
 
    「如果你不願意接觸到這座山更深的黑暗面的話,說出來我們就會帶你下山;如果你願意接續……那個人未完的工作的話,那麼我們明天會帶著你到神社去。」
 
    ——那一點若有似無的溫柔,就是在提到「那個人」三個字時出現的。微弱到就像是我一度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或許是我自己想太多了,不過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寧願那麼相信著。
 
    「好好的休息片刻吧,等你醒來之後,夜晚就會過去了。」
 
    人狩者說著那句話,也從火堆邊起了身,沒多久後身影也隱沒到了四周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中。
 
※  ※  ※
 
    也是被那麼一說之後,我才發現自己真的有點累了。
 
    飢餓感和口渴感,在此之前也像是被抑制了似的,直到聽見那句話之後才一下子湧現了出來。我不確定那到底是這座山本身對像我這樣不斷追著非人之物的人會造成的影響,還是另有原因,總而言之聽見了那句話還是讓我放心了不少。
 
    我也知道自己似乎有點太相信這座山裡的非人之物的說法了,不過自從我上山後到了現在一路走來,好像也沒受到什麼實質的傷害,我也越來越覺得祂們似乎是因為那傢伙的因素而……不會傷害我,所以在那次營地的見面後,我就稍微放下戒心了。
 
    好好的補充了營養和水分之後,我就在那傢伙留下的帳篷中,邊聽著那捲剛才才聽到了一半的錄音帶——畢竟是那傢伙最後的「遺物」,我還是想試著把裡面的內容至少聽過一次——聽著聽著不知不覺的又睡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捲錄音帶的內容,還有睡前沒多久才從那兩位山神那裡得知了那傢伙死前的情景……
 
    我竟然夢到了我自己在當時出現在了那片林間空地上,卻就像是個什麼都做不了的幽靈似的,只能旁觀著已經知道結果的事一件一件在眼前發生。
 
    我看著那傢伙背著背包走到了這裡時卻忽然臉色發白的倒下了。
 
    我看著那名少年山神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讓那傢伙的身體平躺頭部墊高,右手手掌朝下懸在那傢伙的胸口上方似乎在施著什麼法術。我、我看見,我聽見了——
 
    我也聽見了之後無聲無息地突然出現在空地上的人狩者對少年山神說的每一句話,我聽著那傢伙在確定自己「必死無疑」之後,還如何指導著少年山神錄完那捲錄音帶。
 
    而在錄完之後,那傢伙更是從背包中翻出了原先以為派不上用場的那捲錄音帶交給了少年山神,並且——
 
    他拿出了記滿了他那麼想知道的事情的,如今已經真的被四迷山與山神之事的筆記本,並且囑咐了兩位山神一定要將其毀掉。
 
    「至少除了第一頁以外的部分都要毀得不能讓人辨認出上面寫的是什麼,知道嗎?」
 
    ——這倒是我在兩位山神的描述中沒有聽見的部分。
 
    也是讓我一時之間愣住了,無法想像動機的行為。那時真的發生過這件事嗎?如果是真的,那傢伙又為什麼要……
 
    做著夢的我無法多想,因為接下來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到了那傢伙向兩位山神留下那段話的臨終一刻。
 
    然後我總覺得我在夢中好像又哭泣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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