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拜託了,拜託了,拜託了。

 

 

 

    「『鈴鳴神』……那是什麼?也是四迷山的山神嗎?」
 
    聽那個人那麼說,我們所有人一時之間都好奇了起來。同時也覺得……那個人還真是膽大包天,畢竟我們現在可是正待在那座四迷山中,過去又曾經遇上過那樣的事,要是一個不小心說錯了什麼話,遭逢意外的話——
 
    有勇氣在這種地方目前的狀況下提起那樣的話題。
 
    該說不愧是曾經為了組建公司的經費,甚至把自己的房子拿去抵押過,但目前在我們這群人間卻有著最高的社會成就的人嗎?說起來人果然應該要趁著尚且年輕氣盛時多拿出勇氣冒險一搏嗎?
 
    我向來都不是喜歡冒險的人,但多少也佩服過那個人有著那樣的氣度和覺悟。然而目前的狀況卻已經不是以「冒險」兩個字能夠形容了……弄得不好的話,根本就是「送死」和「陪葬」。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收在背包中的招財貓大明神的御守自從那個人開始提起「鈴鳴神」相關的內容之後,就隱約開始發燙。
 
    雖然因為顧及其他人在場,一旁的山林中可能也有某種存在正在觀望著聽著,而不敢直接大動作的將御守取出確認,但正因為感覺到了熱度從揹著的背包中傳來,我當下只覺得他口中的「鈴鳴神」大概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那個人卻像是沒有察覺到突然變調的氣氛似的,也無視了我們其他人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的表情,仍舊自顧自口沫橫飛地講述著:「聽我女兒的說法好像是啦……啊,雖然我個人對這種事是不太感興趣啦,不過這也是和女兒間唯一能夠聊得上的話題了,也就勉為其難的聽下去了。」
 
    「聽說走在山路上時,如果莫名其妙的聽見了鈴鐺的聲音,那就是遇上了鈴鳴神啊。」
 
    「根據那些見過『鈴鳴神』的人的說法,那位鈴鳴神看起來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子……對,差不多就是我女兒的那個年紀,手上拿著能夠持續發出『鈴聲』的道具,會邊揮動那個道具邊跳著舞來幫助來到這座山的人們將身上的『災禍』轉為『祝福』——」
 
    「不過似乎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夠成功的被『轉禍為福』的,我女兒也說啊,在她看到的那篇文章中好像還有人為此來過這座山幾十次,卻在最後一次到訪的時候不小心從山崖上跌了下去。」
 
    「還聽說有人是在這座山裡遇見了『人狩者』和『善妒的女山神』。雖然僥倖在被殺掉前先被『貪食的山神』救了下來,但那位山神似乎也警告了他……千萬不能再到山上來,否則不知道會再遇上什麼事,只好垂頭喪氣的放棄了。」
 
  「……照我女兒那麼說起來,在這座山裡會碰上哪一位,簡直比那些遊戲的扭蛋抽卡還要隨機啊。」  
 
    這是哪門子的「不感興趣」、「勉為其難」啊?你現在不是很高興的在轉述著嗎?而且……用抽卡遊戲來比喻那些山神,真的好嗎?
 
    話說四迷山的「山神」……雖然在此之前我完全沒聽過「鈴鳴神」的名號,但除此之外就我所知的,另外幾位四迷山山神,無論是「憤怒」、「善妒」、「貪食」,無論被那些研究四迷山傳說的傢伙們歸類成了「山恩」還是「山惡」,聽了祂們的傳聞後我只覺得那都是一群瘋子,是行為原則難以被人類理解歸納也難以遵循的怪胎。
 
    所以怎麼還會想著「也不知道我們今天能不能在山中見到」呢?畢竟無論是哪一位山神都是——
 
    「是最好要避開的存在」——那可不是完全出自我自己的結論,而是那位真實身份其實是招財貓大明神本尊的熟人給我的忠告。
 
※  ※  ※
 
    我為那位熟人添過的多次麻煩中,算起來有兩次就是和這座山有關的。第一次是我剛加入登山社時,跟著學長姐一起來探堪這座山的登山路線時發生的事。
 
    記得當時的我因為沒多少登山的經驗,又很不幸的感冒了,最後並未能跟著學長姐們一同登頂,而是被留在了山腳下的民宿中休息。
 
    在民宿中的我不知不覺中發起了高燒,也一直做著有什麼東西就在不遠處的山壁上注視著我、甚至再過不久之後就要下來的惡夢。身上像是被什麼沉甸甸的東西壓著,拼了命卻始終掙脫不開……卻在房間裡響起突兀的一聲貓叫之後,忽然輕鬆了起來,沒多久燒也退了。
 
    我當時還沒意識到那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回家後從背包中拿出招財貓大明神的御守時,御守不但整個變成了黑色,上面還多了幾道像是刀劃開的痕跡。
 
    直到兩年後再次跟著登山社的友人一起回到這座山時,因為遇上了那樣的狀況,才終於真正明白了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久前我也才向淺野提起過。
 
    我和目前在場的這幾位友人……當時就是因為在登山過程中分別發現了卡在邊坡上和樹上的那三具屍體,才慌慌張張的折返了回去通報的。
 
    也還記得當時遠遠看去時還以為只是什麼「人偶」之類的大型廢棄物,直到走近一看時才發現,「人偶」身上那些破損處露出的並不是棉花,而是和活人一樣的內臟時,意識到躺在自己面前的是真正屍體的恐懼感。
 
    更讓人害怕的是——我們之中膽子最大的友人湊近一看時發現,屍體上的破損處是被某種利器劃開的傷口,在這種深山中又是什麼樣的存在會做出那種事呢?
 
    妖怪、惡鬼、殺人魔、對人類抱持敵意的厄神——越是想像,下山的步伐也逐漸加快。
 
    我不知道其他人在下山的過程中是不是有相同的感覺,但就我來說,明明天色還亮著、也沒有聽見身後傳來除了我們之外的人的腳步聲,不明原因的就寒毛直豎了起來……好重的壓迫感,直覺告訴我背後一定有人在,而且那個人絕非善意,我甚至在過程中還一度以為自己變成了正被獵人追趕著,一停下就會喪生的獵物。
 
    但腳下踩著的是崎嶇不平的山道,又在那麼慌張的狀態下,哪有可能從頭到尾都不被絆倒的呢?
 
    那狠狠一摔的時候,我心裡的確是想著:「完了!」
 
    突兀的貓叫聲也是直到那時才再度響起的。其他友人們似乎聽不見,我卻聽得清清楚楚,絕對不可能和山中的其他聲音搞混的……那種像是臨死前的掙扎和求饒的貓的「慘叫」。
 
    自從那樣的「慘叫」出現之後,那種壓迫感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卻還是不幸地因為那一摔把自己的腳給扭了,後續需要依靠友人們的攙扶下才能夠平安下山。
 
    被友人們扶著慢慢站了起來,離開那個地方之前,我儘管心裡還是害怕,卻還是忍不住往我印象中傳出貓叫的那個方向看了過去:我看見山道上躺著一隻已經被割破了肚皮的巨大三花貓……友人們安慰我說在這種地方出現死掉的動物是很平常的事,在我眼中卻只覺得自己看見了摔碎的陶瓷招財貓。
 
    因為帶了傷,回到山下後我就先被送進醫院了,發現屍體後續的通報和相關協尋流程幾乎都是由友人們處理的。總之當我被陪同的友人帶出醫院時,就被通知已經全部結束了。
 
    ——據說那三具屍體都是好幾個月以前就被家人通報了登山未歸的人。
 
    ——據說他們當中的那名中年男性,在失蹤當天還打過電話說「自己在山裡迷路了,身後有人在追他」,卻在說出那個人的身份之前,電話就先掛斷了。
 
    ——據說他們當中的那位男大學生,其實在好幾年前也曾在進入四迷山之後因迷路而失聯,當時搜救隊有順利找到男大學生並且將人帶下山,只是這一次……卻終究躲不過。
 
    ——據說他們當中的那個女孩子是在登山時和男朋友吵了架,賭氣走了岔路之後就再也沒人看過她了。
 
    我們並不是他們三人的相關家屬,警方自然不可能給我們太詳細的資訊,因此想得知那三人的身份和失蹤的前因後果還是只能依靠打聽。
 
    或許對其他人來說只是想稍微滿足自己身為第一發現者的好奇心,對我來說越聽卻越是心驚膽跳:直覺告訴我如果不是那隻開膛剖肚的三花貓的話,下一個在山裡失蹤後被以「屍體」的狀態找回的人,大概就是我了。
 
    回到家後我檢查了一下行李,果然發現這次帶去的御守發生了和上一次相同的情況——事到如今就算我再遲鈍也該要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所以當我在那天五點過後來到居酒屋「櫻黃亭」……拉開店門一眼就看見了正靠著吧台和客人笑著閒聊的熟人店主,我當時真的有種想哭的衝動。
 
    身為男性又是大人了,我在那個當下並沒有真的哭出來……頂多只是紅了眼框而已。
 
    真要掉眼淚,還要等到熟人店主和客人聊完後將注意力移到我這裡,有點無奈的對我說出那句:「以後如果還要到那座山去,最好還是避開那些山神們吧?」
 
    但說是「最好要避開」,有時候也盡了力卻還是會多少遇上不可控的狀況。
 
    那位熟人一定是考慮到了那一點,才又交給了我一個全新的御守吧——正是因為明白這件事,聽著友人講述著「鈴鳴神」的事,又發現背包裡的御守開始發燙,在最初的驚慌過後,我竟然慢慢的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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