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行奇幻空談

※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拜託了，拜託了，拜託了。

蜈蚣神

白

    在夏城中若是提起「蜈蚣」的話，人們最先想到的並非是作為妖怪，會為人帶來厄運的「大百足」，而是象徵即使面對困難也要萬眾一心，勇往直前，作為「財富之神」的「蜈蚣神」。

    在夏城中就曾經流傳著這麼一個關於「蜈蚣神」的故事。

※  ※  ※

    相傳有位商人的妻子在懷著孩子時，某天晚上作了一個吉祥至極的夢。夢中的內容非但沒有在醒來之後就被忘得一乾二淨，反而還能讓妻子興奮地四處告訴他人：

    「我夢到滿滿的金幣和福袋從天而降，在地上堆積的高度甚至超過了腳踝！四周都充斥著明亮的金光，接著長得和蜈蚣一樣的蜈蚣神就乘著五彩祥雲從天而降，不一會兒就鑽進了我的肚子裡！」

    不只是家人，就連正好來談生意的外人聽了這件事之後都由衷的祝賀這家人：「那是吉兆啊！代表蜈蚣神會特別關照你們一家的商舖……在這之後的幾天中如果在店裡看見了蜈蚣，那可千萬不能踩死或趕走啊，要好好的供奉起來，畢竟那可能就是蜈蚣神的化身哪。」

    然而奇怪的是，在那之後的幾天裡無論商人的家人們在店裡怎麼找，始終都沒發現任何應該要出現在那裡的蜈蚣的影子。正在一愁莫展之際，忽然傳來了消息：說是商人的妻子剛剛臨盆，並且生下了一個多出了四條腿的孩子。

    在一般的情況下聽見那個消息的話，大概所有人都會把那孩子視為「妖怪」吧？然而，正因為妻子前幾日說起的夢境內容，讓商人立刻聯想到了「蜈蚣神」，還立刻痛哭流涕的跪了下來：

    「蜈蚣神大人，找了那麼多天，原來您在這裡啊……從此以後就讓我來好好的供奉您，盡我所能的好好對待您吧。」

    －－也不知道真的是那孩子的保祐，又或是正好到了時來運轉時，商人那原先門可羅雀的店舖，漸漸變得生意興隆起來。每日數著金幣，笑得合不攏嘴的商人，對那孩子身為「蜈蚣神」的事也更加的深信不疑。

    而那個家中本來還有所懷疑的人，見到了店舖的變化也紛紛相信了這件事。從此以後不只是商人，那個家裡的每個人都對那個孩子很好很好。

    就算那個孩子因為身體的異樣，不要說是站立了，就連想要坐都坐不起來，只能稍稍挪動上半身，那個家裡的人也總是想著：「沒關係啊，蜈蚣本來就是以那樣的方式來移動的不是嗎？那麼，蜈蚣神大概也是如此吧？」

    非旦沒有對那孩子有過多的打罵，還只要那個孩子指著某個地方興奮的咯咯笑，看起來很有興趣的樣子，就主動會有人抱那個孩子過去。

    那孩子從來沒有挨餓受凍過。將那個孩子視為「蜈蚣神」伺候起的人們，只要那孩子眉頭一皺－－甚至還沒來得及哭出聲來，馬上就有人會在他口中塞上食物，並檢查衣服是否保暖。所有的一切都被眾人提前準備得好好的，說起來……大概就連夏城那位雷厲風行的城主都不見得能享受到如此高級的待遇。

    那孩子從來都不用煩惱任何事，只需要吃飽了睡、睡醒了大玩特玩一番，玩累了眼睛一閉又會有人將他抱回床上。

    他從來都不明白自己的身體在相較於其他人是多詭異的狀態。

    那孩子除了外在的扭曲之外，身上似乎還有其他的毛病，就算到了其他孩子都開始牙牙學語的年紀，卻只能發出毫無意義的單音。商人一家卻並未對此感到氣餒或惋惜，用句商人的妻子將那孩子抱在懷裡時的話來說，他們的想法是這樣的：

    「沒關係啊，那一定是因為蜈蚣神作為神明，不太了解我們人類的文字。不必強迫，蜈蚣神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商人的妻子甚至還購買了很多一眼看起來就很高級的布匹，依據那孩子身體上的扭曲做了那孩子能穿的和服，也時不時的就會把那孩子帶去自己朋友的家裡。大家都很羨慕他們家裡能有這樣的一位「蜈蚣神」。

    然而，就在商人的店舖躍升為全夏城十大店舖的不久之後－－

    算算也是那孩子在這個世間存在的第六個年頭中吧，而且再過幾天似乎就是那孩子的生日了－－但或許是帶著扭曲的身體，本來就無法和其他孩子一樣活到成年吧？當商人的妻子在一天早上靠近那孩子的床，想要抱起那孩子時，卻發現他已經全身冰冷、沒有了呼吸。

    作為那個孩子的親生母親，商人的妻子並未因此感到悲痛。商人一家的人全都是如此。

    在不明就理的旁人眼中可能會覺得這家人太過冷血無情，但事實上，那家人對於孩子的離去，都是如此在心裡感嘆著的：

    「原來並不是蜈蚣神本身，或許只能算是為這個家帶來蜈蚣神祝福的『神使』啊。既然是以人類的樣貌來和我們接觸了，那或許該要改稱為『神子』吧？」

    「如今也只是賜福的任務完成了，要回到蜈蚣神身邊去而已……終究還是和我們有著不同身分的存在，這樣也好……沒什麼好難過的。」

※  ※  ※

    在跨越了好幾座山之後的某個村落裡，也有名婦人曾經生下同樣情況的孩子。

    不同的是，那個孩子並不是撐著那樣的身體活到接近七歲時才死去，而是一出生時就被恐懼的村民殺死了。

    相信那孩子是「大百足的偽裝」、是「向來記仇的蜈蚣要來報復村落」。

    不顧母親的哭喊，高舉著大石頭敲破了那孩子的頭－－奪去了那孩子的生命。

※  ※  ※

    「生來就帶著扭曲的孩子，縱使身上牽扯著祖上好幾輩以來的因果報應，但什麼都還來不及做的那孩子，又何罪之有？」

    「要成為『鬼子』、『妖怪』，或者是『神子』、 『神明』……不都端看那孩子身邊的人們怎麼想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