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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擔心這附近可能出現了什麼會吃人肉的妖怪……就算只是屍體,但也是值得注意的對象,夏退又在那片樹林中多繞了幾圈。
 
    這次可不只是聽聲音判斷位置了,他更是把過往從聚落中獵戶那裡學來的技巧全都用上了。
 
    除非「對方」在逃亡過程中有意遮掩,不然一路上的從爪痕腳印以及草木的摺痕理應都能夠判斷出「對方」的動向的。如果受了傷的話,有時憑著環境中滴落的血跡追蹤起來會更為方便,但越是追蹤下去,夏退反而越感疑惑:
 
    ——從腳印的大小和深淺看起來,帶走那孩子的屍體的人,似乎是名穿著草鞋的女性?
 
    而且腳印在屍體旁停留了一下子之後,就改而轉往聚落中移動了。如果光是看這些痕跡的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位愛子心切的母親不顧外面可能還有危險的存在在遊蕩著,循著慘叫聲而來後看見的是殘酷的事實,至少想讓已經失去生命的孩子「回到家中」。可是——
 
    那個孩子的母親,已經在幾年前因為染上惡疾去世了才對。
 
    作為保護著聚落及人們的荒神,夏退不可能會記錯這種事。更何況那時他們可是用盡了他們知道的治病方法,除了服藥之外煙燻藥浴什麼都試過了,最後那孩子的母親還是在高燒不退的情況下呻吟著死去了。
 
    從此之外那孩子就成為了接受聚落中其他人照顧的孤兒。因此夏退也想不到,到底是誰會在這種狀況下,還硬是要帶走一具屍體的。畢竟如果真的遇上危險的話,帶著這具屍體只會成為行動的阻礙而已。
 
    和那孩子同隊的那些人不也是選擇了拋下屍體,先去救可能還能活下來的人和處理危險嗎?
 
    夏退實在是想不透。
 
    但他也不急著回聚落中去揭開謎底。
 
    而是等到確認了這附近目前真的沒有什麼會吃人的東西,還順手砍了幾隻正埋伏在樹上討論著要如何攻擊下一個經過這裡的人的山猿後,才繼續跟著那串腳印,往聚落的更深處走去——
 
    意識到自己正朝著哪裡去時,他內心的疑惑更盛……這不是他昨天帶領著那名硬是要留在聚落裡為自己「換藥」的秋城女醫小金走過的路徑嗎?
 
    那裡正好有棟因為主人在前幾個月的狩獵中喪生而一直沒有人住的木屋。
 
    因為考慮到讓來自秋城的人和自己聚落中的居民放到同一個空間裡可能會出問題,夏退昨天是將小金暫時安置在那裡的。只是還沒想好要怎麼向其他人介紹這位女醫生,他身上的傷就已經全好了……還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他卻再怎麼都沒有想到——
 
    當他隱藏起腳步聲悄悄接近木屋時,會聽見屋裡傳來那樣的談話聲。
 
    「您這隻手的狀況……這是三年,不,五年前留下的舊傷吧?沒問題!還有得救,我給您的藥您回去後每天早晚餐後各服用一次,大概過個十四天後就會改善了!」
 
    「小金小姐,換我了,那我我我我呢?」
 
    「您這個……您是在生產時落下的病根吧?您生完孩子後沒有好好休息,太勉強自己的身體了。這樣的話這個藥方應該會有用……這個藥方的藥力比較強,您每天早上吃個一次就好了。」
 
    「小金小姐,還有我——」
 
    來自秋城,自稱為「金」的女醫生……回到自己因為聽見慘叫聲而拋下對方的地方時,沒看見對方的身影,他是也想過對方可能是在不熟悉路況下先回到聚落裡等待自己了。可是現在的狀況——
 
    自己不是才離開一下而已嗎?算算也還不到一天,對方到底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和人們互相認識了還能這麼「和樂融融」地待在一起的?而且從對話內容聽起來……
 
    她是在為人們……「治病」?不會出什麼問題嗎?
 
    對有疑慮、可能會危及到自己守護之物的存在,夏退自然不會就那麼呆愣著自己在腦內猜測真實情況的。如果真有問題的話當然就要盡快解決,所以夏退沒猶豫多久就選擇了直接——推門而入。
 
    「阿退,你回來了啊!又和誰打架受傷了嗎?衣服上……好多血啊!需要我再幫你包紮嗎?」
 
    原先已經準備好了,到了嘴邊的質問不知道在踏進屋內時卻又被對方促不及防的擋了下來。本來還想重整架勢再問一次的,卻沒想到接下來迎來的是屋內那四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和小金混熟了的中年女性的七嘴八舌:
 
    「是啊,夏退大人,小金小姐的醫術真的很厲害的,您如果受傷的話就讓她看一下嘛!」
 
    「就是啊,夏退大人雖然總是說著沒關係沒關係,但是有時候小傷也是會致命的,您還是讓小金小姐為您包紮一下吧!」
 
    「夏退大人,就算是小傷口誰都沒辦法保證不會突然惡化啊,弄到爛掉的話可就不太好了,您還是讓她幫你處理一下吧!」
 
    「夏退大人——」
 
    這些話……
 
    明明面對的是自己一直以來保護著的人們,夏退卻總覺得頭隱約又痛了起來。這些話……異常的似曾相識,怎麼想都覺得大概是那位女醫生教她們說的!
 
    一時之間又被堵得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的他往旁一看,果不其然看見那個「始作俑者」向自己露出了……像是什麼惡作劇得逞的笑容!只是礙於還有其他人在場,他才沒辦法立刻拔出刀來砍了這名實在不知道打著什麼主意的秋城女醫。
 
    這也不要緊,只要先支開其他人就好。決定好接下來要怎麼做,他才終於再度找回自己的聲音:
 
    「沒關係,不需要包紮,這些不是我的血,我沒有受傷。」
 
    他沒有說謊,那些妖怪和野獸本來就很難傷到他,又有著那麼特殊的體質,聚落中的其他人也應該都很清楚這些事才對……所以方才的情況,絕對是小金又亂教了她們什麼!
 
    「比起我,妳們的丈夫也快回來了,今天的野獸不好對付,妳們還是先去幫他們吧。」
 
    一面試著支開那四名盡力想說服自己接受「治療」的女性,夏退這時才意識到另一件更讓他感到渾身不對勁的事——
 
    「阿退」這個稱呼是什麼啊?他和這位女醫有這麼熟嗎?
 
※  ※  ※
 
    好不容易那四位女性終於願意離開了,他也終於理清自己的思緒了。重新醞釀了一下句子正打算再度開口質問時——
 
    又被堵住了。
 
    這次倒不是小金又說了什麼話,事實上大概是察覺到自己對她的敵意,小金自從那四位女性離開後就不再開口了。也收起了那種孩子惡作劇般的笑容,改而乖乖地照顧起……躺在身後草席上的「傷患」。
 
    正是看清了那位傷患的臉,夏退才再一次愣住了。
 
    畢竟躺在那裡,還被好好包紮了包括頸部在內的全身傷口的人——正是他認定已經變成了屍體的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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