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行奇幻空談

※單篇完。

※《怪物》一文相關。

取材錄音

「欸欸，妳們聽說過嗎？就是前幾天報紙上，那個國小女生在回家途中，被殺害的事件──」

「聽說那個案件是隨機殺人魔犯下的？我還聽說，那個殺人魔會先用一些小髮飾或是布娃娃之類的東西誘導小女生放下戒心，之後再用背在背後的手上一直握著的刀子把她們殺害呢。」

「聽說殺人魔的動作很快，那些小女生連慘叫都沒有，就在誰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死掉了。」

「聽說，雖然在事件現場也有許多人目擊到那個殺人魔，但是卻沒有任何人能夠描述出殺人魔的長相呢。」

……

「聽說，警方這幾天中一直在追蹤那個殺人魔，只不過在追到我們學校附近後，殺人魔就不見蹤影了。」

※  ※  ※

「那個晚自習時，一個人待在教室中的女學生遇害的事件嗎？我當然知道呀。雖然不是同一班的，但是至少也是鄰近的教室中發生的事，而已，那天晚上我也在事件現場。」

「咦？那天晚上有沒有什麼異常？我想想……感覺上是沒有什麼不同啦，就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夜晚呀。聽到慘叫聲再過去看時，才知道變成那個樣子了。」

「不過聽那個女生班上的同學說，那個女生在那天晚上一直說一些很莫名其妙的話，就像是窗戶外面有怪物在看著她啦怪物已經走到教室門口啦之類的，因為她說得實在是太霎有其事，連老師都走出去查看了，但還是什麼都沒發現。再加上你也知道我們是教會學校，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是不被承認的──」

「中間十分鐘下課時，那個女生說身體很不舒服，就趴在座位上休息了。那天留下來的學生很少，也不知道是誰先提議的，一群人就到我們班去找朋友串門子聊天了，再加上老師臨時也有其他事離開教室，這下教室中就只剩下那個女生一個人了。」

「後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就像報紙上說的，同學們因為擔心那個女生的身體狀況而試著呼喚她、輕拍了她一下，才發現那個女生趴著的地方都是血，臉上也被開了一個大洞──」

「對了，真要說的話，有件事報紙上大概沒有寫到吧，不過我們也有告訴警方才是。下課時間大家都開開心心的在聊天，但是還不至於走廊上有任何人經過卻毫無感覺……

「……那天晚上的那十分鐘，的確是沒有任何可疑人物經過走廊的。」

※  ※  ※

「聖堂中的幽靈的詳細情況？」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聽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的，那只不過是學生間的以訛傳訛罷了……據說是園遊會的那一天有幾名學生早早就到學校來準備了，說搬了箱子從聖堂經過，卻從窗戶看見聖堂內有人影閃過之類的。」

「那天早上本來都會待在聖堂的修女不在，門也上了鎖，所以裡面是不可能有人在的，我想可能也是因為這樣才會被學生們傳成那樣吧。」

「我的想法是，那些學生看錯了。我想你去看過後也會想到的，我們學校聖堂的窗戶是很厚的彩色玻璃，不仔細看是看不清楚聖堂中的情況的，所以我覺得那些學生看見的，不過是十字架上耶穌蠟像所投射出的黑影而已。」

「奇怪的事情？說有也算有吧，那天修女回來之後，是有反應說似乎有學生偷跑進去裡面，還把鎖上的櫃子打開了，把《彌賽亞》扔得到處都是，我們教師這段時間以來也一直在找做出這些事的犯人。」

「學生們看到的是把《彌賽亞》亂丟的犯人？聽你這麼一說，這也是有可能的，那麼──」

※  ※  ※

「我們在操場上發現了那隻小貓。」

「小貓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每到有體育課的那一天，我們都會在自己的書包裡準備小魚乾之類的東西用來餵小貓。小貓不太怕生，有人走近時就會親暱地磨蹭那個人的腳，而且小貓很乖，不會亂搶我們手中拿著的食物，只會吃我們餵給牠的。」

「下雨的那幾天，我們還把小貓藏到教室的櫃子裡呢，可是一下子就被老師發現了。」

「沒辦法，還是只能把小貓留在操場上了……這麼說來，這件事你是從哪裡聽說的？知道這件事的人應該只有我們幾個和老師而已……」

「……上個禮拜，我們到操場上找小貓時，小貓已經死掉了。」

「小貓是被某個人割開肚子死掉的，內臟和血液流得到處都是，眼睛張著，嘴巴也張得大大的，好像很痛、很怨恨的樣子。老師那個時候也在場，就叫我們不要看，後來就聯絡工友來處理了。」

「明明是那麼可愛的小貓，到底是誰做出那麼殘忍的事──」

「大家的書包裡都沒有找到小刀或水果刀之類的東西，兇器有沒有可能是美工刀呢？」

「小貓是被這間學校中的某個人殺害的，雖然兇手一直沒有被抓到，雖然只是一種直覺……我們總覺得那個兇手……一定還留在學校裡。」

※  ※  ※

「啊，你好，我就是在彌撒上看到吊在樹上的男人的那個男學生，聽班上同學說，第二節下課時你到教室找過我？」

「所以是想問那件事？就你知道我們學校是教會學校，到了聖誕節前幾天自然也會有望彌撒的活動，不過每一年反正都是那些啦，總而言之就是神父講道、唱聖歌之類的。雖然我們都是教會學校的學生，不過也不是很熱衷這些信仰，所以在彌撒的過程中一定會有打嗑睡，分心之類的事情發生。」

「我就是在那個時候看見那個男人的。」

「他就吊在旁邊的樹上，脖子上綁著一條麻繩，腳尖離地面有很長的一段距離。外表？嗯……似乎穿著一件黑斗篷吧，手上好像還拿著刀子，又好像沒拿，長相的話，當時我印象明明就很深刻，現在卻說不太出來了……總之就是很陰森很恐怖啦，就像聖經中描述的魔鬼那樣。」

「話說那個時候是白天，魔鬼能夠出來嗎？而且正對著旁邊的樹有一尊耶穌的石像，難道魔鬼的力量真的那麼強大嗎？」

「那個上吊的男人就在半空中一動也不動的，明明有很多人也往那個方向看了，卻好像只有我看到。而且我只是轉個頭而已，那個男人就不見了耶。」

「那個時候我就想啊，我們學校會發生這麼多詭異的事情，該不會都和魔鬼有關吧？像什麼女巫、獻祭供品、黑彌撒之類的……」

※  ※  ※

「這一年來突然變得奇怪的地方？」

「……學生們是這麼傳說的啊，照他們的描述來看大概就是圖書館了吧。」

「圖書館最近傳出了奇怪的傳聞哪。孩子們傳說圖書館中住著怪物，怪物半夜時會通過密道，從聖堂中進入校園中殺人。在主的面前怎麼可能還有邪靈膽敢通過呢？真是的……」

「也有好幾個孩子把這件事寫在週記上，說起來晚自習時有女學生遇害的教室就在圖書館旁，也難怪他們會有這樣的聯想。還有孩子在放學後一直跑來告訴我說在操場上看到了怪物，據說是個穿著黑色斗篷，手上拿著刀子，看起來十分可怕的男人，為了讓孩子們安心而前去察看，操場上卻空無一人。」

「你對傳說中有怪物居住的圖書館特別感興趣？」

「你先前也訪問過女學生晚自習遇害的事件？以教師的立場是不太希望你把這件事和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牽扯在一起，以學校的立場更不希望因此把事情鬧大，而且孩子們好不容易才忘記那些恐怖的畫面──」

「……我能夠相信你不會說出去嗎？」

「圖書館現在還在整修，禁止進入，校長對外是公開說為了增加館藏書籍而必須進行擴建，教師們間私下卻都在謠傳，這次的整修主要目的其實並非是擴建，而是為了好好的困住某個東西，讓那個東西不再跑出來的必要措施……」

※  ※  ※

「怎麼，小哥你又來啦？這次還是為了那個什麼專欄的取材嗎？不過這次你可能要大失所望囉，這間學校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那些怪事囉，連那些學生也不再亂傳些有的沒有，安安分分的準備考試囉。」

「呀……我這麼說你可能會覺得我這老人很奇怪，我總覺得是自從小哥你來採訪的最後一次之後，這些現象就漸漸平息下來了，簡直像是被刻意壓了下來似的，該不會是小哥你做了什麼事吧？」

「只是開個玩笑啦，畢竟會特地跑到這種鄉下地方來採訪教會學校中的鬧鬼傳聞的人，小哥你還是第一個……現在這種肯腳踏實地去採訪的年輕人可不多了啊，我很欣賞你，不錯不錯。」

「你要走了嗎？隔壁鎮上最近發生了隨機槍殺人的事件，不安全想早點回去？這也沒錯，那我就不留你了，小哥，回去路上小心點呀。」

「啊……小哥，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啊。就連你前幾次來採訪時，除了住址和任職出版社之外也沒留下名字啊。」

……

「原崎……清明是吧？我知道了，我會記住的，那麼清明小哥，慢走啊，有空再來聊聊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