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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於山中夜行」。那聽起來就像什麼怪談故事的開頭似的,但實際上卻是鬼女紅葉協助身為地藏的祂和木靈少女誘捕獵手魔的經過。
「這條是……錯過了最後一班公車的學生走下山時使用的路徑,最一開始妖怪們也是在這裡發現獵手魔的蹤跡的。」
木靈GUMI雖然只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看著那條路的地藏卻已經開始佩服起那些未曾謀面的學生們。
那是一條曲曲折折地穿過樹林的柏油路,不同於祂那個時代的山路,現在這個世間的山路似乎每隔一小段距離都會像這樣裝設著路燈——應該能夠大大減少人們迷失在夜晚的山中的機會吧?一邊為人們高興著的同時,地藏卻也注意到光憑著那幾盞路燈……仍舊不足以照亮整條路上的黑暗。
在一盞路燈和下一盞路燈之間還是存在著完全黑暗的區域,依地藏對人們想法的了解,大概有了路燈的光卻反而更會讓人胡思亂想那一小截的黑暗中是不是藏著什麼型態可怖的妖魔鬼怪吧?不過那些學生們卻能克服畏懼黑暗的本能繼續前行——
果然這個時代的人們和祂過去那個時候還是一樣,一樣的充滿勇氣,就算因為害怕而顫抖著還是會想辦法不停下腳步。
還在那麼感嘆著,木靈少女的下一句話還是能如實傳入祂的耳中:「平時那些學生就算要走上這條路也都是一群一群的聊著天,現在只有紅葉大人您一位,又有那麼危險的東西不知道埋伏在什麼地方……我知道紅葉大人您不會有問題的,可是還是想說一句——」
木靈少女照著祂教的步驟調整自己的氣息,在身形沒入黑暗前還是留下了那麼一個請求:
「請您一定要平安!我不想再看到……我在乎的對象像那樣離開了!」
鬼女紅葉在祂沉睡的這段期間一定也經歷了很多事吧?所以對那份心意並沒有嗤之以鼻,反而是擺出了嚴肅的表情來鄭重回應著:「我畢竟是鬼女啊,不會……像人們那麼輕易就死去,也不會像失去信仰的神祇一樣莫名其妙的就離開。」
……總覺得友人對祂曾經的消失還存在著些微的心結,不過沒關係,因為祂醒來了、再次存在於這個世間了,從今以後祂也會努力讓這些心結一點一點被消除的。
鬼女紅葉擺出了自信的姿態,轉過身踏上了下山的路。
「而且我曾經在更弱化的情況下正面對上另一個『魔』,也全身而退了。既然那時的我都能做到了,現在的我也……不會出任何問題。」
——另一個「魔」,指的就是金魚大宅中的「那個」吧?
如果以現在的人們的取名風格,大概會依目的被稱為「化魚魔」或是依手法被稱為「縫合魔」吧?
照祂從七条主那裡聽見的說法,鬼女紅葉在那個時候似乎是誤喝下了「神便鬼毒酒」被弱化成接近人類的體質,進入金魚大宅後又在妖怪「朝花夕拾」的影響下失去了作為人時的記憶——以那樣的狀況當了「身代」,如果沒有即時醒過來的話可能就會成為下一條「金魚」。這當中的每一件事聽在祂耳中都是一番心驚膽跳。
「現在回想起來,雖然讓紅葉小姐陷入了險境,唯一值得慶幸的一點大概是——紅葉小姐因為喝下了那種酒,所以看不見在舞台上方出現的那個『魔』。」
祂和七条主談起這件事的時候,鏡音姐弟正好也在一旁,見狀還特地過來一人各補上一句強調:
「嗯,對啊,紅葉姐姐那個時候看不見真的太好了。」
「看到了絕對會留下一生的陰影的,因為那個魔實在是——」
鏡音姐弟擺出了嫌棄的表情,異口同聲地下了結論:「——實在是太噁心了。」
妖魔鬼怪本來就是有著各式各樣怪異姿態、無奇不有的存在,無論是缺頭缺腳甚至是形同被縫合在一起的……當時還是子狐的鏡音姐弟姑且不提,但在七条一直迎接著各種妖怪的七条主理應什麼都見過了。
能讓這位友人在聽著鏡音姐弟的結論時露出沉痛的表情不住點著頭,地藏一時也有點好奇那到底是什麼樣的「魔」了——
「如果真的那麼噁心不願意回想的話沒關係,不過可以的話……能稍微給我一點外觀的提示嗎?」
「不,回想是沒問題,畢竟這段時間以來……我好像也有點習慣那傢伙在記憶中的樣子了。」
那麼說著的七条主臉上卻是更為沉痛的表情。接著隨著祂的敘述,地藏的腦海中逐漸勾勒出了那個已經完全失控,也已經完全失去人形的「魔」的樣子:
——被包裹在一團肉球之中的巨大金魚缽,金魚缽中塞滿了像是死物又像是還活著的肥胖金魚,肉球上還長出了一雙扭曲的人手,一隻手上拿著穿了紅線的針,另一隻手則是會伸長分裂出大量的小手攻擊人。
「聽起來好像還好?」至少地藏對自己想像出的畫面還沒有什麼什麼不適感。
「如果只是那樣的確還不會讓我們那麼不適,但那個金魚缽中的金魚……卻長著我們在場的每一位的臉,或許應該形容成『縫著』,你簡單的想像一下就好,把我們每個的臉皮都剝下來硬是縫成金魚的樣子……」
——還塞滿了一整個金魚缽。
這下就連祂也有點不太願意再想像下去了,也有點慶幸自己和鬼女紅葉不必親眼看見,如果真的讓那種東西進入自己的記憶中的話……儘管那終究是人們的「產物」,地藏自己大概也需要幾個月才能消化掉那份不適感。
而這次祂們即將要對上的「獵手魔」,從傳聞中聽起來還好沒有那麼扭曲的外型,就只是全身一團黑,還帶著一把血跡斑斑的斧頭的人形而已,也應該不至於讓自願成為誘餌的友人留下太大的陰影吧?
不過——在頭上再度放上椴樹的葉片,施展隱身術讓自己的氣息與周遭樹林同化的一瞬間,地藏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傳聞中的「獵手魔」外觀終究只是人類的眼睛看到的結果,但如果換成了祂們這些非人存在的話,會不會就能看清隱藏在那團黑裡的真實樣貌了呢?
……這也要遇上了才知道了。
深吸口氣平復好心情,握緊了錫杖——地藏也跟著走上了那條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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