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請保佑台灣,拜託了。
「你……問那種問題是認真的嗎?」
那番話……也頓時讓祂連結起記憶深處的,將老畫師源又接至七条時的景況。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止住的痛哭,壓抑許久的愧疚後悔無力——
「畫出來了,但又有什麼用呢?」
「頂多只能算是自欺欺人,到頭來也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改變不了呀。」
祂本來也想以此來反駁厄神:那些畫作才不是一點用都沒有,至少在老畫師的經歷中,這些畫著畫努力並不是沒有成果……寄託著強烈的「這裡要成為在這世間無處容身的妖怪們的理想鄉」願望的畫作,最終彙集起了古往今來眾多對「理想鄉」的期盼,造就出了現在的七条。
可是才剛想開口,祂卻又猛地打住了。
就因為祂發現轉過身來的厄神手中其實拿著一幅畫。
畫上的墨跡半乾,看起來應該是不久前才被畫下的,似曾相識的筆觸在和紙上勾勒出了眼前厄神專注凝視著枝頭櫻花的神情,明明畫中無風,卻栩栩如生到那滿樹的櫻花像是下一個瞬間就要被一陣風吹落,直接從和紙上飄落似的;但畫中的那人卻完全不像是會有所動靜的樣子……連那種倘若櫻花一直不凋謝的話就能永遠看下去的神態都完整被畫筆記錄了下來。
是幅「八岐大蛇賞櫻圖」……大概也是目前在這個世間僅存的一幅,描繪的是以「人形」而非「巨蛇樣」現身的八岐大蛇的畫作。
而這種筆觸風格,還有神乎其技的畫技,這幅畫的畫師是——不需要多想,就因為對方之前陰錯陽差的到過七条,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請問我可以幫您畫一張畫嗎?
——不會占用您太多時間的,拜託您。沒辦法呀,因為遇上了見到了就想要畫下來……好想畫下來!一定要畫下來!
那位……總是身穿紅色和服的鬼族畫師,原來不久前到過這附近嗎?
再看看眼前的厄神那無奈又疑惑的樣子,七条主大概能想像得到,應該是在畫師的拜託下默默讓他畫了一張,還收到了成品作為「謝禮」……但拿著這個「謝禮」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才會……有感而發的衍生出那種問題:
明明是這種看似一點用都沒有的東西,又為什麼會有人持續畫著——看起來這位沒有收藏圖畫習慣的厄神,是想依祂的回答來決定處理「謝禮」的方式啊。
至於問題的答案,如果對象是那位畫師的話,不對,不只是那位畫師,對身處這個世間的,許許多多出於各式的緣由而提起畫筆作畫的非人和人類來說,大概都是一樣的——
為什麼會堅持要作畫?
「這應該是你不會感興趣的事……是因為那些畫是『祈求』。」
祂嘆了口氣,想想也不確定要解釋多久,眼前的厄神才會完全明白,於是就從袖子裡摸出了細煙管,邊靠在牆邊抽著,邊緩緩解釋起來:
「因為無力改變現況,什麼都做不到也什麼都挽救不了,才會試著以這種就算是不識文字的存在也能看得懂的方式……來表達內心的所想所望。」
「自己的思緒,看見什麼樣的人事物並依此產生了什麼樣的心得體悟,想要託付給其他人的事,以這種方式保存下來,然後期望著看到這些畫的人之中,能有誰為自己實現所求。就算直到自己『死去了』都還沒有人能為自己實現祈求,這些畫只要能被好好保存的話,那些祈求還是能以這種方式繼續傳承下去——」
「只要能傳承得夠久的話,就越有機會在未來的某一天被實現。」
那位鬼族畫師的「祈求」,祂在對方停留七条期間也向認識的妖怪稍微打聽過,除了與某位遠行友人再相遇的期待之外還有……期望這個世間能變得更溫柔、更不讓人無奈。
而老畫師之外的其他曾經存在在這個世間過的人類畫師的「祈求」,身後大宅中那位今日穿著華麗的薄雲色十二單衣的友人——黃泉櫻MEIKO,或許是看得最透徹的。畢竟祂記得自己以前和對方聊起大宅中珍藏的畫作時,對方曾經一面數著逝世畫師的名字,一面感慨地說過:
「人類的生命很短暫也很脆弱,充滿了遺憾和無奈,但卻能以這種方式一點一點改變未來。」
「有時看了畫後反而會『走錯路』,有時卻在『修正方向』後離『實現』又更近一步。」
「即使生命在我們實在是短到就像是一場夢,更要忍受著人生八苦沒有多少歡樂的時候,卻不斷掙扎也拼命努力為了『實現』前進著……這就是我一直喜歡著的『人』。」
祂聽了那段話之後,也是花了一點時間才想通的。七条主不確定眼前的厄神需要多久,但遲疑幾秒鐘後,祂還是將記憶中黃泉櫻MEIKO的那段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了眼前的厄神。
※ ※ ※
出乎祂意料之外的,眼前這位乍看之下只對賞櫻有興趣的厄神,好像很快就想通了,並露出也不知道該算是「善意」還是「惡意」的微笑。
「原來如此,那些生命短暫的人類畫師就像櫻花一樣啊。」
接著厄神八岐大蛇在祂懷疑的目光裡,將那幅畫珍惜地收入懷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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