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與其說是夢境,赤反而覺得那像是誰透過這種形式……用這種拼湊「記憶」的作法想讓自己知道某些事。
 
    但就算要真的當作「記憶」,在那些畫面中卻又充斥著夢境特有的光怪陸離。
 
    在那個夢境中,當原道生帶著河童們將原家武士的遺體搬到獨輪車上的同時,在血跡還沒被收拾乾淨的茶室中,的確還有什麼人在。
 
    那個人是從佔據了整面牆的大片黑霧之中走出來的。
 
    幾乎是在一現身的那一剎那,赤就意識到了對方的真實身份。
 
    與東雲和河童們的描述有著如出一徹的打扮,一身黑衣還背著沉甸甸的大木箱,卻不知為何無法看清長相的男性──這就是有著「很喜歡人類」的傳聞的那位黃泉鄉主人,一身黑的使者們口中的「老大」以及人們口中的「閻王」嗎?
 
    對方踩著不急不徐的步伐從一片狼藉中悄悄通過。無視衣襬可能會被弄髒……只是被「弄髒」的方式也是相當別樹一幟,乾涸的血跡在對方行走間彷彿被喚醒了一般,化作無數鮮紅的手掌抓上了那襲漆黑的和服,卻又在頃刻之間綻放成為豔麗的紅花石蒜。
 
    混亂的茶室突如其來地變成了紅花石蒜的海洋,對方卻似乎對這樣的異象毫無所覺……只是維持著自己的步調,徑直來到千靜子的遺體前,蹲下了。
 
    「這是第二次見面了。」
 
    四周除了無法言語的紅花石蒜之外沒有其他活物,唯一的人形物體又是仰躺在紅花石蒜叢中宛如正在某場告別式上的遺體,對方看似只是在做著得不到回應的自言自語:
 
    「我敬重每一位盡了所有努力掙扎走到最後一刻的人,也會尊重他們的決定,所以才想再詢問一次。」
 
    明明眼前的遺體只是被稍微整理過後,被亂刀斬殺的外表還是十分悽慘,對方卻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半分嫌棄驚懼之意,和遺體說著話的語調十分溫和還帶著憐憫和不捨,對待遺體的態度甚至會讓人不由得心生奇怪的想像:
 
    ──雖然現在只是自言自語,但如果遺體真的跳起來開口說話了,對方大概也會耐心認真的聽完吧?哪怕是要花上一整天、一週或一個月,甚至是好幾年的時間,面對的是和一般人的一生同樣長度的故事,也應該不會流露出半分不耐。
 
    而就算是在當下,遺體不會開口的前提之下,對方都還是很認真的向遺體徵詢著意見,語調平和地向遺體告知可能的困境:
 
    「接下來的事應該要花上好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才能完成,對妳來說可能會長到無法想像,所以要是已經覺得累了──想要從此休息,現在的話還來得及。」
 
    「……真的嗎?」
 
    突然地,這個理應不會有第二人回應的空間中莫名響起了回應聲。
 
    轉眼之間,紅花石蒜的花海已經被從茶室四面八方湧上的黑影蠶食殆盡,連同花海中的遺體也不復存在,茶室裡的情境完全變了調。接著──
 
    一身黑衣、揹著木箱的黃泉鄉主人在適應了那片黑暗後直起身子。赤還是看不太清那張臉,卻能夠感覺得到祂的視線是集中在眼前的巨大深淵,還有深淵邊緣的那具──留著市松頭還穿著和千家流的正裝和服,卻能做出生動表情的奉茶童子上。
 
    明明是個「童子」,發出的卻是輕佻愉快的成年女性聲音:
 
    「不過啊,我父親曾經說過……人可以出於排斥而對同類做出種種殘忍之事,可是人卻也能表現得很溫柔善良。」
 
    與此同時,身後那片乍看之下什麼都沒有的黑暗中,像是嘲諷那樣的認知似的,零零散散地響起了孩童的笑聲。
 
    咯咯咯咯嘻嘻嘻嘻──像是看著什麼可笑的東西般,即使這個東西還算是祂們的「主人」
 
    「我已經見過了人殘忍的那一面,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想多少感受一下人的溫柔善良啊。」
 
    咯咯咯咯嘻嘻嘻嘻──笑聲沒有絲毫要收斂的意思,愈發的張揚。
 
    明明嘲笑的對象是祂們的「主人」……又或者祂們之所以能沒有顧忌的這麼做,都是因為祂們那位「主人」早就給出了許可,甚至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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