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等等,這麼說起來,『服喪』的根本就不是我啊,檀家……不對,我連那個都不是,我只能算是那種到對方的喪禮上去慰問家屬順便弔唁一番的人吧?」

 

    他在整理為了著裝而被翻得亂七八糟的行李時,沒頭沒腦地忽然這麼恍然大悟了一下。畢竟他想到的那批僅僅只會出現在這場茶會中的「參與者」可都是徹頭徹尾的原家人,要說「服喪」的話……也應該是那位在夢枯庵中有過一面之緣的原家現任家主,原道正要做的事才對。

 

    那位「原道正」當時說了自己也會出席這場茶會。

 

    如此一來,除了自己以外,能夠確定的參與者就有……原道正以及化為深淵蠑螈的原家武士們、千靜子和曾經是千靜子學生的河童們和變成付喪神的殺戮童子。

 

    撇除關係微妙的上述參與者,接下委託畫出「茶室」的那位鬼族畫師和那頭一直對自己頗有怨言的大老虎也應該會出現在茶會上。

 

    至於其他的妖怪──東雲和冬城的妖怪們只有點頭之交的接觸,不能保證祂們是不是一定會現身,但因為妖怪通常都是愛玩愛熱鬧的存在,在茶會上看見祂們的機率還是滿高的。

 

    原家人、和千家、鬼族畫師和虎神,以及為數眾多的妖怪妖怪妖怪妖怪,這個參與者陣容簡直是──

 

    「東雲家興起至今,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參與者亂七八糟的茶會啊……就算不提那些奇奇怪怪的客人,竟然還能有和當年的『罪魁禍首』一期一會的機會──」

 

    受到了東雲家那種「不傳承仇恨」的教育影響,即使在偶爾幾次進出茶入的經歷中已經明白了那些淵底蠑螈的實際身份──就連在當下,房間內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不必掩飾也不必壓抑什麼時,內心還是不會有太強烈的怨恨。

 

    更甚至在東雲眼中,這些人在那麼久以前就已經付出生命作為代價了,此後更是一直被困在這裡,不斷重複著從淵底爬上與摔落的輪迴……

 

    明明在深淵邊緣綻放著這麼漂亮的櫻花,就算爬上來了也不會有任何好好欣賞、在樹下好好休憩片刻的心思。儘管逝去卻還是被種種執念絆著,不得安寧也不得安息──

 

    因為並不是當年的當事者,東雲沒有立場在看了他們如今的淒慘境遇後就去原諒他們,但有時候還是會稍稍同情他們一下。年紀還小還天真的時候似乎還感嘆過:他們不知道還要重覆這樣的「地獄」多久,或者該問,「地獄」真的有結束的一天嗎?

 

    雖然正式接下當家的位置、也接下和千家流未能完成的理想後,那樣的感嘆在種種因素之下就很少再出現了。

 

    然而跨越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歲月,到了今天……答案卻真的浮現了,那樣的「地獄」終於在今晚過後就要結束了。

 

    想到這裡,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東雲又深呼吸了幾下,確定臉上已經帶上了和過去在茶會上迎接夜晚的客人時如出一轍的笑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接著走出房間。

 

    畢竟已經接近酉三刻了,旅店的走廊上空空蕩蕩的沒看到多少人影,守著正門口櫃台的那位身著半纏的壯年男性也昏昏欲睡、不斷點著頭,說不定這時就算自己過去搭了話,等到男性醒來時也會被當成不小心睡著時所做的夢境片段吧?

 

    但為了避免自己成為暫住冬城期間聽說的那些巷說怪談的一員,像是什麼「參與妖怪聚會的黑衣茶師」「莫名外出服喪的黑衣男子」之類的,東雲還是對男性編了個勉強說得過去的深夜外出理由,並在對方不知道為什麼似乎在同情自己的目光中,猛地拉開了旅店的格子門,然後──

 

    東雲忽然意識到自己無論先前做了什麼,到了這一刻自己似乎都還是註定要成為近日冬城中那些被加油添醋改編過的怪談傳聞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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