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要是的確在深淵之底找到了友人的話,阿蒼本來有很多話想說的,要拿哪句話開頭呢?以過去在那片竹林中時他們兩個的相處模式,或許最先出口的會是那句──

 

    「今天畫的是深淵……是深淵中的櫻林嗎?畫了幾幅了?能讓我看看你的畫嗎?唔,我知道你喜歡這類的風景,可是從這些畫的數量來看……你還真是在這裡停留了久得不得了的時間啊。」

 

    然後友人想必會下意識反駁起「沒辦法呀,阿蒼,如果不趕快畫下來的話,這些櫻花就要凋謝了」──他這麼說也沒錯,這一樹一樹的櫻花看似繁茂,卻不斷從枝頭飄落,時間一長這些美麗的粉紅與雪白與藍紫還是會完全從櫻樹上褪去的。

 

    所以被暫時說服的他大概還是會和以前一樣靜靜陪在友人身邊,等著友人把這深淵之底所有想畫的景色都描繪完畢後,再和友人談起分離之後的事吧?

 

    阿蒼……在這段時間內無論是獨身一人時,或是被那位土御門家的大陰陽師以「式神」的身份帶上時,都算是到過許多地方。他的記憶力還算不錯,將看過的風景都牢牢記在心中,到了那時一定會忍不住對著友人滔滔不絕的說起來吧?

 

    想要將那些只有自己一人看過的美景分享給友人啊,友人一定會邊聽邊忍不住提筆依據他的描述畫下來吧?除此之外他也還有很多想介紹給友人知道的人啊。

 

    那番談話過後,友人想必能收穫滿滿的風物繪和人像畫吧?畫下那麼多喜愛事物後,臉上一定會露出既滿足又開心的笑容吧?

 

    ──那是他預想的兩種發展的其中之一,以自己那句和過去沒什麼兩樣的日常詢問為始,以友人一如既往的笑容作結。至於從深淵離開後的下一步又該怎麼做,那是他見到友人的笑容後才要開始煩惱的事。

 

    而在另一種預想中──

 

    他沒能壓抑住自己的情緒。非旦變得更加失態,更狼狽得沒辦法以那句日常詢問開頭,取而代之的是──

 

    「明明當時說了『不要再來找我了』並且離開的是我,可是──」

 

    「我原先一直以為只要某天再回到春城的話,就一定能見到你的。」

 

    「赤,你在戰爭結束後……離開春城後去了哪裡?」

 

    「不要為了畫畫不小心到那些更為憎恨妖魔鬼怪的地方去啊,沒有了『協助人類的鬼』或『陰陽師的式神』的身份的話,會被殺掉的啊。」

 

    想說的話、想問的事還有很多很多,要是的確在深淵之底見到友人的話,就算未能走向第一種發展,阿蒼本來也絕對是會一口氣問出來的。可是──

 

    他察覺到了面前的友人的異樣。

 

    也在被拉住衣袖的轉瞬之間,想了想就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於是嚥下了所有已經抵達嘴邊的話,臉上的苦笑也越大了……但總之還是以那樣的笑容有些無奈地應和了:

 

    「嗯,來吧,我試試。」

 

    於是他在抱著三腳雞的紅衣畫師拉起衣袖的帶領下,往這片淵底櫻林的更深處走去。

 

    ……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之後,阿蒼本來還想著自己無論看到了什麼樣的變化都不會感到太驚訝的,但卻在邁開步伐、周身異變叢生時,還是忍不住讚嘆起了:

 

    「原來你現在已經成為這麼厲害的畫師了啊……赤。」

 

    兩旁的櫻樹在他們經過時忽地枝條抽長,帶著粉白紫三色的枝椏將原先上方那片漆黑的「天空」遮得密密實實地,又在亮起淡淡地金光後向四面八方撤開了。

 

    頭頂上的如今是櫻草黃的明亮天空。自上而下的暖光照入深淵之底,也照亮了整片淵底櫻林,驅散了櫻樹下的所有陰影。而從陰影原先所在的地方浮現出的是──

 

    似乎正開著茶會的人們與非人,每一位都咧開嘴笑著的半透明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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