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櫻瓷
 
 
    我在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後,提著燈籠、漫步在夜櫻道中的花雨之中,有些惋惜地想著:不久之後雨季又要到來了。
 
    時節明明已經到了季末,住處周遭種著的翠竹也仍舊維持那副姿態,沒有絲毫改變,然而這些夜櫻卻不同,再過幾天似乎就要全數凋謝了。
 
    正因留戀眼前的這幅美景,也珍惜這即將離去的春日,在工作後剩下的自由時間——即使是在這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的深夜裡,我也藉著燭光盡情享受著。
 
    真是不可思議……白日時就已經很漂亮的櫻花,在搖搖晃晃的燭光照耀下,似乎變得更加光彩奪目了。
 
    而等到雨季到來之後,想要再看見同樣的場景就要再等上一年了,意識到這件事時,我不禁又想了:要是我擅長繪畫的話,就能把這如夢似幻的光景畫下來,以緩解這段期間見不到櫻花的煩悶。
 
    然而可惜的是,我只是名陶瓷工匠,頂多只能將櫻花化為瓷器上的彩繪而已,然而,以那樣的方式,說不定還沒辦法復刻出眼前場景十分之一的美麗。
 
    「我還真是沒用啊……竟然連自己喜歡的場景都留不住。」
 
    正在嘆著氣時,正前方的花雨中忽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還沒到雨季,那名青年卻已經撐起了「蛇之目」花紋的淺紫色和傘。身上還穿著一襲鱗片紋的金色狩衣,再加上那種高高在上俯瞰著所有人的氣質……是殿上人嗎?無論如何,為了避免碰觸後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分辨出青年正朝著我這個方向過來時,我立刻向左側閃避了,之後就這麼靜靜等待著他從我面前經過。
 
    腳上踩著木屐的青年,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方法,一路走來始終無聲無息地像條蛇似的。
 
    來到我面前時,被燈籠中的燭光一照……是錯覺嗎?我總覺得似乎看見青年被光打在櫻花樹上的影子有一瞬間扭曲成了有著七顆頭的蛇的樣子。但再揉揉眼睛一看,卻又什麼異狀都沒有。
 
    是白天時的工作太累了才產生了幻覺嗎?內心才剛這麼懷疑著,下一件更古怪的事又發生了。
 
    我原先以為會就這麼從我面前無聲無息走過的青年……像是注意到我那怪異的舉動似的停了下來,轉向了我。就在我緊張地想著該怎麼道歉或解釋時,青年出口卻是一句:「想用這穢土之物來留存櫻花的美?」
 
    本來面對第一次見面的人……尤其還是彷彿有著讀心神通的人,我是不太會說那麼多的,再怎麼樣,察覺到對方的用字遣詞有些怪異時,就應該要有些戒心的。但在那個當下,和傘下的青年四目相接時,我的雙唇竟然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
 
    「是的,要是您知道方法的話,能夠告訴我嗎?」
 
    接著不知不覺間,就連那些一直深藏於內心的心聲都一起吐露出來。
 
    「我雖然只是個平平無奇的陶瓷工匠,但也曾經聽人說過……據說像您這樣的貴族家裡或多或少都有幾條以人命試出來的秘術。」
 
    「或許是想讓早衰之人延長存活的時間,或許是為了對付自己的敵人,或者是有些無聊的……像是想在夏天裡下雪、想在冬天裡欣賞荷花之類異想天開的點子,為了達成那樣的目的,犧牲再多人命都再所不惜。在那麼殘酷的條件下試出來的秘術之中——」
 
    「要是有什麼能將這些夜櫻的美長久保存下來的方法的話,還請您告訴我,拜託了!」
 
    那一長串的心聲被吐得一乾二淨時,我才終於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怎麼辦?那段話聽起來有一大半根本是冒犯?我是不是已經激怒對方了?對方會不會問罪於我?
 
    出乎意料的是,青年那張臉上完全看不出任何一點憤怒,甚至連其他的情緒都找不太到。他面無表情地緊盯著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半晌才再度開口。
 
    並不是為了問罪。
 
    而是針對我那份「想將夜櫻的美留下來」的心意的答覆:「我的確知道一個與過去存在於此地的『陋習』有關的方法。」
 
    正說著話,燈籠中的燭光晃動了兩下忽然熄滅了。四周頓時變得陰暗起來,卻還沒到全然的黑暗。因為……周遭還有東西在發光。
 
    我本來還以為是那棵櫻花樹成為了這條路上的光源,但再仔細一看,才發現發光的是樹前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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