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原型是安徒生童話「皇帝的夜鶯」。
無聲夜鶯
很久很久以前，有位殿上人得到了一隻據說有著特別歌聲的夜鶯。
將夜鶯上供給了殿上人的那位女捕鳥人是這麼說的：「雖然這隻夜鶯並不像孔雀一樣有著華麗的外表，不像桐竹鳳凰一樣有著高貴的血脈……沒有烏鴉的智慧，沒有麻雀那種對這個世間的任何事都泰然處之的心靈，也沒有大雁那種關鍵時刻都能互相扶持成群結隊的家人，但這隻夜鶯卻有著不輸給上述一切的，珍貴而特別的歌聲。」
「請您一生一定要聆聽牠的歌聲一次，絕對、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就因為女捕鳥人的那段話，當殿上人養了一段時間卻發現那隻夜鶯從沒發出過任何聲音……不要說是唱歌了，就連幾聲簡短的鳥叫都沒有時，他召集了自己的臣下。
本來還以為集思廣益的話，總會找出夜鶯無聲的原因，但他的臣下……給出的都是什麼建議啊？
有人說「既然夜鶯不肯歌唱，就拿走牠的食物和水來威脅牠，總有一天牠會願意開口的」，有人說「夜鶯是在夜晚鳴叫的鳥，不願意歌唱想必是這裡的黑夜不夠深沉，用黑布蓋起牠的籠子、把牠關入暗室吧」。
有人說「那就在夜鶯想睡覺時拼命搖動牠的籠子把牠弄醒，直到牠以唱歌來求饒吧」，有人說「要是夜鶯一直不願意唱歌就把牠殺了吧，再另外抓隻願意唱歌的夜鶯來就好」……真是的，這可是擁有特別歌聲的夜鶯，怎麼能照那些亂七八糟的方法擺弄呢？
最後那位殿上人還是選擇採納了一位老臣民提出的……相較之下比較不那麼亂七八糟，聽起來更有道理，卻不知道要花上多久才能得到成效的方法：
「那不如以心相交吧。這隻夜鶯不願意開口唱歌想必是還沒有對殿下敞開心房的關係……到了陌生的環境、見到陌生的人，會這樣也是難免，您請好好的、珍惜的用心對待牠，等到牠願意信任您的時候，自然就會開口了。」
※ ※ ※
——要好好的、珍惜的用心對待牠。
——以心相交，除此之外就是耐心等待。
於是殿上人用金銀和華麗的寶石為夜鶯打造了華麗的牢籠，為被關在籠子裡的夜鶯準備了堪比鳥界山珍海味的食物和飲水。但過了一段時間，籠中的夜鶯依舊連個聲音都沒發出過。
疑惑的殿上人只好又去找了當初提供意見的老臣民。老臣民看了夜鶯所處的環境，輕聲嘆息著：
「殿下，您這樣不行，不能只是給予表面上的享受，您沒發現夜鶯在籠子裡看起來很寂寞的樣子嗎？您平時應該再多和牠說點話……最好是連夜鶯都會感興趣的趣事。多和牠有所互動，可以的話，將牠放出籠子，帶著牠外出吧。」
前面的幾項殿上人都能做到，除了最後的那個：「不可能，如果我把牠放出籠子時，牠趁機逃走了，飛入森林中再也找不到怎麼辦？」
老臣民憐憫地看了一眼籠子裡的夜鶯，嘆息著離開了。但從今以後，除了「放出籠子」的這一點做不到之外，殿上人真的很盡心盡力的在逗夜鶯開心。
雖然不可能讓夜鶯離開籠子，殿上人卻會帶著夜鶯到各式各樣不同的地方去。
他帶著夜鶯參與了貴族的宴會，參加了歌會並為夜鶯寫了好幾首讚美牠的歌聲之美的和歌。
他帶著夜鶯攀上了清冷的高山……據說夜鶯在被捕鳥人抓住之前，就是住在那邊的森林裡的。殿上人讓夜鶯看了即使這個世間被戰火灼燒過，看起來似乎沒有太大變化的家鄉，為了讓夜鶯開心，他在戰火點燃後可是刻意派了幾位臣下來保護這片山林的。
殿上人還以為夜鶯見了應該會驚喜地叫出聲來，卻沒想到夜鶯看了……只是明顯地鬆了一口氣，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殿上人帶著夜鶯遊歷四方的途中，還會時常向夜鶯聊起從懂得鳥語的各路捕鳥人那裡聽來的，其他鳥類的趣聞：
像是有隻朱鷺嫌棄自己的羽毛顏色和其他朱鷺一樣，竟然用紫草硬生生把自己渾身都染成了紫色；像是附近的河邊住了一隻捕魚技巧出神入化的魚狗，可以在一刻鐘內從河裡足足捕上一百零八條魚。
像是前面那座山裡的鴆鳥因為喜歡和人類接觸，隨身帶著解毒的草藥；像是不遠處神木上鳩鳥和喜鵲在「這個鳥巢到底是誰的」的問題上展開的唇槍舌戰。
……都說了那麼多，連殿上人有時候都會被自己講述的內容逗得哈哈大笑了，夜鶯卻只是一直用那雙乾淨的眼睛望著籠子外、笑得像個傻子的他，依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 ※ ※
後來，殿上人在帶著夜鶯行走四方的某一次旅途中，遇上了暗殺。
他知道自己實在太過大意了，戰火還沒有停歇，他怎麼能以為打扮著捕鳥人、帶著夜鶯從自己居住的城中逃跑就能夠躲過追殺呢？
殿上人倒在森林裡，邊用手捂著染血的胸口，邊看著不遠處因為自己不小心鬆手讓籠子掉落地面、受驚而拼命在籠子裡拍打著翅膀的夜鶯。恍恍惚惚間想著：原來他們都一樣啊……
儘管有著不同的出身，卻都從某個階段起都被人關入了籠子。就算那個籠子再華麗、在籠子裡的對待再好，但那始終是個束縛——
自己竟然一直讓夜鶯活在這樣讓人壓抑的束縛之下，卻沾沾自喜地以為自己做到了珍惜地用心對待嗎？
要是、要是——
自己最終還是必須困死在這個華麗的籠子裡，至少明白了自己由始以來的所做所為對夜鶯來說有多過分的他，還能做最後一件必定能讓夜鶯開心起來的事——想到這裡，殿上人奮力地將重傷的身體挪動到了夜鶯的籠子旁，打開了籠子的門。
「現在不會再有任何限制住你的東西了……去吧！自由的回到森林中飛翔吧！」
因為失血過多，殿上人的眼前開始發黑，漸漸的看不見任何東西。但正因為還擱在籠門前的手傳來了被鳥爪踏過的觸感，他知道夜鶯是真的被自己放出籠子了。
如此一來就不至於和自己一樣被困死了吧？啊啊，殿上人感覺到身體放鬆了下來，因為沒了需要擔心的最後一件事，似乎能夠安穩的睡了——而也是在那個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頭被一雙溫暖的手輕柔的捧起了。
從未聽過的少女的聲音說著：「雖然這段期間不算太愉快，不過——」
「受你照顧的恩情，家鄉被你保護了的恩情，我現在全部都還給你。」
說著，少女唱起了歌。那美麗的、如鳥鳴聲一般的歌聲，是真的一生絕對要聆聽一次，也絕對不會讓人失望。
「的確是十分珍貴又特別的歌聲啊……」
殿上人因為那道歌聲感動落淚了，他沉浸在「終於聽見歌聲」的喜悅中，緩緩閉上眼睛。而等他再醒來時——
自己在暗殺中所受的傷完全復原了。
與此同時，那有著特別歌聲的夜鶯，也不見蹤影了。
——某地區民間傳說《無聲夜鶯》
完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妖詭異事繪前引 (2)
{{ article.titl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