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墨杏、櫞
1.墨杏
我一直覺得銀杏葉的金黃色實在是太刺眼了,看起來實在太容易讓我聯想到讓我有了不好回憶的錢幣的顏色了——為此,當我陰錯陽差得到了一株銀杏的幼苗時,我下定決心一定要培育出顏色不同的銀杏。
但是到底該怎麼做呢?我想起曾經從其他人那裡聽說過,紫陽花的顏色會受到土壤影響,那這點能不能應用到銀杏樹上呢?
想著試試看也沒什麼損失,我向拉著獨輪車挨家挨戶兜售文房四寶的行商人買了大量的黑墨,又從他那裡聽說了最近寄席上演出的新落咄的大致內容——
「那場『赤黑』聽起來真的很有意思呀……來自鄉下村落的染右衛門進了大城後,和一群無惡不作的黑衣人混在一起後竟然發現自己全身的皮膚一點點變黑了,但因為武藝的才能被紅衣的捕快收為捕吏後,那身皮膚又慢慢變成了紅色……染右衛門兩度發現身上變化時那滑稽的反應差點讓我笑到停不下來啊……」
「哈,他甚至還以為自己是得了什麼絕症留了遺書還分配好了他那只有一個包袱的財產的去處,還被那位糊塗的筍醫唬得喝了整整一個月的苦藥……不過說點嚴肅的,『赤黑』的故事想說的就是所謂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我隱約記得這句話似乎是「接近硃砂者會被染成紅色,接近墨者會被染黑」的意思,覺得很有道理的我,接著又從行商人那裡購買了更多的黑墨。
從此之後,我家裡的銀杏幼苗幾乎終日都泡在摻了大量墨汁的土壤中,澆的水也是濃濃的墨汁。
我一天一天看著那株銀杏幼苗……在生長過程中因為吸收了大量的墨汁,枝幹和葉片都染上了大片的黑色……以為自己終於養出了一株通體漆黑的「墨杏 」的我喜悅不已,連忙將它從盆栽移植到家門口的土壤中,想著這麼一來,秋天欣賞銀杏葉時,我至少不會再被那抹金黃刺痛雙眼了。
只不過後來我遇上了一些麻煩事,不得不離開那個家一段很長的時間,也沒機會好好欣賞到我想像中令人安心的「墨杏」在秋季時的姿態。
而等到我終於處理好一切,回到家門口時——
我仰望著那已經長得枝繁葉茂的銀杏樹,驚訝得合不攏嘴。
並非是因為它如今那高大的姿態。
而是因為我發現就算我在很久很久之前已經給予了它大量的黑暗,即使一度被那大量的黑暗渾身染黑,一得到了機會的話——
它還是能恢復成金黃燦爛到刺眼的樣子。而見證了這件事的我內心似乎也受到了什麼觸動,因為過去不好的回憶帶來的陰霾,也終於一掃而空。
2.櫞
寄席上新出現的那則怪談咄是以某個村落中的「結緣樹」作為題材的——準確來說,故事的講述者是住在結緣樹上的鬼神,但故事真正的主角卻另有其人。
「結緣樹」本來只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櫸樹,因為枝繁葉茂而被某位路過的鬼神當成了自己的居所。
故事的開頭就是在某一天中,鬼神發現有位名為「助六」的男子為了蓋房子想要砍掉自己居住的樹,正想著該怎麼向對方作祟才能讓對方打消念頭,這時女子「空子」卻先來到了對方面前。
能言善道的空子舉出了很多留下這棵術的好處,成功說服了助六放下斧頭,而助六也在那一天對空子一見鍾情。又過了一段時間,助六終於向空子表明了心意,並與對方結為連理。為了紀念兩人感情的萌芽點,他們將當初的那棵櫸樹改名成了「結緣樹」。
然而兩人婚後的生活卻很快遇上了劇變。
空子在那年冬天到來時病倒了,儘管助六盡心盡力的照顧她,空子的身體卻在冬日的寒風中每況愈下,不久後更是薩手人寰。
這段本應該在空子死去時就斷絕的緣分,卻以另一種形式繼續維持了下去。
死去的空子成為了空游餓鬼,每天都會在深夜中敲響助六的家門,再在雞鳴前離去。助六原先對空子的歸來滿心喜悅,但和成為了空游餓鬼的空子接觸的時間越久,就連他的身體也開始出問題,還常常在白天時精神恍惚。
有位長著蛇眼的遊僧告訴助六,這是因為,他受到了成為空游餓鬼的空子身上的「業」的影響,勸他還是盡早完全斬斷這段緣分。助六卻出於對空子的感情,遲遲不願意那麼做。
就在助六也快要病死之際,是一直旁觀著兩人感情的,住在「結緣樹」上的鬼神出了手。
鬼神運用那強大的神通力,不只是治好了助六,甚至還讓空子重新復活為人——至此,「結緣樹」再一次牽起了兩人的緣分,而落語師在寄席的臺上的表演也至此結束。
寄席散場時,揹著大木箱的黑衣男子順著人流一起混入了街道上的群眾中,他一面前進,一面依據自身所知感嘆著:
「不……這個世間根本就沒有死而復生之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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