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寫真菌學結報怎麼辦……

※明天貌似實驗室要開會,只希望能一切順利。

 

 

 

 

拾貳

 

 

「那麼,思考的時間──一刻鐘應該就已經足夠了吧?我可是手下留情了喔,這是連茨木也猜得出來的題目呢……」

「欸,我在一刻鐘之後就會回到這裡來,到時候就請告訴我答案吧。猜對了的話,我就會將你們想知道的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們,但是,倘若錯了的話──」

總是在各地胡作非為的眾鬼之王──那名青年笑著擱下這段話,就走出了房間。

   

「是射覆。」

和泉這麼一說他就懂了。他曾經在書上看過兩位大陰陽師進行射覆競賽的記載,在妖魔鬼怪環伺的宮殿中,以華麗的手段在猜出被遮蔽物蒙住、掩藏在某處的物體同時,與對方鬥著法。最後的結果雖然是「兩人的實力不分上下」,關於鬥法與競賽的記述卻讓他看得很開心。

而現下眼前的──

「應該只是要我們在不碰到這個木盒子的前提下,猜出盒子中裝了什麼東西吧?」

當事人之一都離開房間了,自然不可能像書中那樣進行華麗的鬥法。要是對方在此之外,還有其他的計畫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趁著只有他們在房內的時候指揮手下偷襲,或是對他們兩個施下奇怪的法術……種種可能的猜想頓時浮現於腦海中,但他又覺得,依照對方離開前的言行判斷,似乎又不可能是那麼一回事……

──身為鬼,我可是不會說謊的。

「別想太多,那傢伙雖然是惡鬼,但真的如他所說的『不會說謊』,既然前面也說了『不會隨便動手的』,那大概也就這樣了,只是一場遊戲而已。」對比他的懷疑,和泉反而是信誓旦旦地這麼告訴他,語調之堅定,就像是兩者間已經有過幾次交流,或是經過多方探問之後,完全摸清對方的個性似的。

事實也的確是這樣。

在他疑惑的目光注視下,今夜穿著蜘蛛網紋的黑色浴衣的那人,將造成這種狀況的前因後果娓娓道出:「我和那傢伙……和你所知道的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做了條件交換。」

「咦?」

「說是條件交換,也只是我單方面的提出要求,或許構不成『交換』兩字也不一定,不過,當下的情況……」

「和、和泉,你說什麼?」

他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或許是他驚訝的表情實在是太誇張了,和泉略顯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後,才目光游移地繼續說了下去:「你還記得之前的某年秋天,那個時候你對酒吞童子之事有了興趣時,我拿給你看過的書吧?」

書?

這麼說來,他是還模模糊糊記得:被翻開了小心翼翼地遞過來的線裝書上,書頁中赤面獠牙的「惡鬼」、一旁寫著的文字圖說,還有擱在和泉膝上,赤色封面上寫著「桐一葉」的書……

桐一葉……

「不只那本,就連我拿給你看的那本都是我的作品。」

「你知道我的工作吧?雖然已經不打算再創作黃表紙了……每年在來到這個村子之前,我一直都到處旅行,在拜訪他人、解決委託的同時也記下各地的奇聞異事,但是更多時候,我會直接找上居住在當地的妖怪──有些甚至是故事中的當事人──向祂們詢問,再一點一點的記錄下來。」

──作家先生哪……就像你所聽到的,是個時常把我們這樣的妖魔鬼怪的故事、還有各地奇聞異事給寫下來的黃表紙作家啊……

他卻也想起來了:「你不是說過,『還沒完成的作品,我是不會拿給其他人看的』嗎?」

「那兩本書已經完成了。」

但是在完成了之後,卻發現還有缺失的部份──和泉隨後又補上了這麼一句,低下頭,皺著眉像是正煩惱著該怎麼向他解釋這一點:「在那兩本書中,我記錄下了所有見過,也有過交流的妖怪的外表以及鄉里間與之有關的怪談。

那兩本書中記錄著像是座敷童子、豆腐小僧、後送犬這一類較友善的妖怪,也有像牛鬼、貉、女郎蜘蛛這些帶有惡意,偶爾會到村落中去襲擊人類的非人一族──」

那本書中……不是也有酒吞童子嗎?

「……上次見面時玩的可是投扇興之類的投壺遊戲,雖然說用的是人類的手指骨,應該也能這樣稱呼。

那個時候也只是聽聞了有關那傢伙的流言,就跑到那傢伙據說常常出沒的橋邊碰碰運氣,然後──」

──就這樣遇上了。

「似乎是我的來意勾起了他的興趣,那傢伙笑著說『陪我玩玩遊戲吧』……我可是完全把生命給賭下去了,對那傢伙來說卻像是在欣賞難得的表演一般,不旦全程都是笑著,還輕輕鬆鬆的就贏了遊戲。」

聽到這裡時,他幾乎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如果和泉在那個時候就輸了遊戲,那麼、那麼……

「但是那傢伙最後還是讓我回去了,現在想想那傢伙一開始說的也只是『陪我玩玩遊戲吧』,並沒有說到輸了遊戲之後會被殺掉或吃掉之類的,是我自己多慮了。不過,那傢伙說不定,一開始就打算讓我活著回去也說不一定……」

「很奇怪吧?」

酒吞童子在各處的傳說中,都是喜愛殺人和吃人的惡鬼,如今想起來,或許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這麼說著時,他總覺得和泉的表情看起來很悲傷,明明對方的表情從開始述說時,就完全沒有改變過:「那傢伙……酒吞童子,是真的喜歡殺人、真的喜歡吃人嗎?」

那年秋天的記憶,從赤色封面上的「桐一葉」開始回溯回去,靠著柱子閉上眼睛的那個人、手中的線裝書,再回溯一點的話……他忽然瞭解了,和泉一開始說的「完成之後,發現有所缺失的部份」是什麼,還有和泉說的「條件交換」是什麼。

──我聽八朔說過,酒吞童子曾經是人類……那麼,祂又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惡鬼的?

──誰知道呢?

缺失的那個部份,大概就是妖怪的「起源」。

「我想了解惡鬼酒吞童子的『起源』,也就是讓酒吞童子之所以成為酒吞童子的『原因』、『過去』……正好那傢伙今晚似乎因事路過這裡,說是想『緬懷』一下才刻意把我引來這裡,我也順便向他問起了『酒吞童子』的過去,更以得知這件事作為條件,開始了這場遊戲。

所以這件事真的從頭到尾都只是我的私事而已,我沒想到他口中『難得懷念的東西』不只一個,也沒想過要把你牽連進來……」

於是,到了這裡,無論是他還是和泉,兩個人的注意力終於又移到了那個擺在房間中央的木盒子上。

他聽見那個人用喃喃自語一般的語調低聲說著:「這一次可和之前的情況不一樣啊……」

   

「這個……」

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吧──和泉說。

自從青年──酒吞童子起了身出了房間,甚至是在那三個提示出口的當下,和泉似乎就已經猜出了答案。只是,從那之後臉色似乎就不怎麼好看了。

──是什麼呢?

既要像木槿花一般鮮紅,又在不久前還是活蹦亂跳的,是要成為「那一邊」的居民就必須要捨去的東西……在重覆著這三個提示的過程中,他隱約也想到了什麼。

但是,那個答案太過駭人聽聞也太讓人不確定,他轉頭望著和泉,吞吞吐吐的還是沒辦法說出完整的答案,對方卻先看懂了他的意思。

和泉點了頭。

「所以那個酒吞才會說『這是連茨木也猜得出來的題目』……那傢伙,到底在想些什麼?明明能夠出些更難的題目,也能夠完全不給提示……」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他轉而將注意力全放到了那個木盒子上。

──該不會……本來就打算告訴我們吧?

聽和泉前面說過那番話之後,他也開始有了這樣的推測。畢竟當事人給的第三個提示真的太過明顯,就像是在配合著近幾年秋季發生的一連串事件似的,與前兩個提示搭配之下……

──在這個盒子中,真的裝著那樣的東西嗎?

直到青年回到房內,與和泉面對面對峙之際,他都還在思考著這個問題。然而,身為大江山眾鬼之王的青年卻在瞇起眼觀察了一下他們兩個的反應後,笑著很直接的問了出來:「那麼,能夠告訴我答案了吧?」

就在話語出口的那一剎那間,房內的氛圍完全改變了。空氣整個凝滯起來的房間,只要再多待上一點時間,彷彿就要窒息似的。

然而,和泉卻至始至終都維持著相同的坐姿,也沒有顯露出任何的不適。在這樣的氛圍下,以聽不出情緒的語調搶先開口了:

「是『人心』。」

卻不只是說出答案,將這次的事件都視為自身「私事」的那個人,更在無視於青年的反應──刻意忽略抹越來越濃的笑意的情況下,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要成為『那一邊』的居民,就必須要捨棄作為人時的一切。」

「無論是作為人時的記憶、曾經經歷過哪些事、有過的願望、喜歡的東西……而這些都能統稱為『人心』,也就是構成一個人最根本的部份,人之所以為人的存在。」『人心』……答案也是,照字面上解釋的『那個東西』吧?」

和泉越說,青年嘴角的弧度就越是上揚起來……明明是在笑的,卻只讓人覺得不寒而慄;明明簡簡單單的就猜出了答案,卻讓人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酒吞童子,到底在盤算著什麼呢?

「你也真是惡趣味啊,用這種雙關語,還把那種東西就這樣毫無顧忌的放在盒子裡,擺在這裡……是唯恐他人不知道你的惡行嗎?」

那個人──和泉則像是早就習慣了這種氛圍似的,至始至終都沒將視線從青年身上移開。看到這裡時,他這下才注意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和泉緊緊握起的拳頭已經鬆開了。

雙手交疊著置於膝上,連身上的浴衣也是整整齊齊的少有皺摺,那個人是用如此正襟危坐的姿勢,在質問著惡鬼酒吞童子的。

惡鬼酒吞童子,也沒有任何退縮之意。

依舊是用著那樣隨興的坐姿來應付和泉的質問。到了剛才為止,都還只是單方面的聽著和泉的回答,沉默不語,但當下卻單手托起了頭,笑著回應了一句:「如果我說我的目的,真的就是希望他人注意到我的惡行呢?」

……

和泉皺起了眉頭。平時總是隨口就是長篇大論的他,一時之間竟然因為青年的一句話語塞了──這倒讓他有點意外,他還以為和泉就算是遇上了極惡的鬼,也能夠像之前的委託中那樣,有條不紊地將事件解決……

當下卻並非如此。

從容不迫,至始至終都維持著令人無法捉摸的微笑,在這一點上,面前的青年氣勢完全壓過了他們兩個。不過青年卻又立刻就像是玩膩了、看膩了他們的反應一般,改口。

「噯……算了,答案的確正確。不過,照你這麼說的話……不覺得有件事很奇怪嗎?」

「既然一旦由『人』成為『這一邊』的居民就會失去『人心』,那你現在向我探聽著我的『起源』、『過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看似更加刁難的問題,這一次,和泉卻沒有再有半分停頓了。那個答案簡直就像是打從問題出現之前就被想過了,並牢牢刻在腦海中一般,自然而然地就從正襟危座的那人的口中溜了出來:「你……還記得自己的過去吧?」

青年一動也不動。

衣角的皺摺、坐姿、手腳的位置都沒有絲毫改變,沉下臉來的同時,嘴角卻也更加上揚起來……就像是對從那個人口中聽見那樣的答案感到錯愕的同時,也由衷的感到驚喜一般。

──因為,找到了意外有趣的東西啊。也不知怎麼的,他總覺得當下的青年……惡鬼酒吞童子的心中,應該是這麼想的。

果然,青年微笑著開口了:「沒錯。」

   

他和和泉靜靜聽著青年帶著似乎沒有改變過的笑容,一句接著一句說出宛如鄉野奇譚一般的故事。

曾經有個名為「鬼同丸」的孩子呢──青年這麼說著。

「雖然也能算是貴族家的孩子,但是,鬼同丸的母親並不是自願懷上那孩子的──」

「那個女人在平安京祭典時遭到從窗口闖入的男子玷污後,有一陣子不願意面對那一天的事,儘管之後改變主意,想把孩子好好生下來……大概是隔了十六個月後吧?鬼同丸才終於出生。」

「無論是未婚生子,或是異常生產……那戶貴族人家想盡辦法把這些事給壓了下來,所以平安京內大概也沒什麼人知道這些事吧?

鬼同丸在那戶貴族人家中待了一段時間。

受到旁人另眼相待也好,從來就沒有被其他人喜歡過也好,只是,連原先想過要接納他的那個女人,因為異常生產的過程,因為那個孩子的長相和那名男子太過相似,因為那個孩子一些不對勁的地方……漸漸的也厭惡、恐懼起那孩子來。

怨恨著當時的男子,怨恨著那孩子,心裡將那孩子視為『鬼』的化身,那個女人從那孩子出生起就再也沒有抱過他,『鬼同丸』這個名字也是那個時候取下的……」

──家族中逐漸擴散開來的不安,化成了與事實不符的流言。

厭惡、恐懼、怨恨、鬼……形同「謊言」的流言。

就是因為這些,鬼同丸在六歲那年,被從那戶貴族人家送走了。青年笑著瞇起了眼,在故事的背景之下,那樣的表情反而更顯得諷刺。

然而,奇怪的是,他卻能夠很明確的感受到,青年──惡鬼酒吞童子的確是發自內心感到「有趣」而笑著的,笑容中並沒有半分虛假。

稍稍頓了一頓之後,青年又繼續說了下去:「說是送走,其實更應該要用上『捨棄』這個詞呢……因為是打從出生起就被厭惡怨恨,被視為燙手之物的存在,鬼同丸就這樣被自己的母親和家族給『捨棄』了,被送入了寺院。」

──這次大概不會再被厭惡和怨恨了吧?青年說,那時的鬼同丸如是想。

「過沒多久後,寺院裡卻又出現了指稱鬼同丸是鬼的流言……唔,更應該說是『謊言』吧?說鬼同丸是鬼子,因為是鬼又個性狂暴,所以才被送到寺院。也難怪鬼同丸才剛被寺院收留沒多久,周遭的氛圍就又回到先前那種既不安又恐懼又厭惡的狀況,鬼同丸就在那樣的寺院中,又待了一段時間。」

厭惡、恐懼、不被察覺的黃豆般大小的怨恨、鬼……謊言。

述說著這些的青年,依舊面帶笑容。

「鬼同丸的個性如謊言中說的,變得越來越暴戾殘忍起來……然後,鬼同丸就再次被『捨棄』了,被察覺其惡念的高僧給趕出了寺院,明明那個時候的他還沒有長出『鬼角』,所謂的『惡念』也不過是有一瞬間想拔掉那些說著謊的人們的舌頭而已……」

──寺院裡收藏著的地獄繪卷軸中,因為犯下說謊罪行而落入大叫喚地獄的亡者,被身為地獄獄卒的鬼拿燒紅的鉗子拔起舌頭。

只不過是無意間看見了那幅畫而已,鬼同丸一直想著那幅畫的事:說謊、說謊、地獄、拔舌……

然後──

「被趕出寺院的鬼同丸到處旅行,到了每個地方都會被驅離,最後流落到了位於鬼門方向的比叡山。『在這裡總不會再被討厭,被趕走了吧?』剛到達那個地方的鬼同丸則是這麼想著的。」

「有過一再被『捨棄』的經驗,變成了那副模樣的他,因為不想再聽見人群間的謊言,一開始只是想選擇不與任何人來往的生活。然而,鬼同丸卻在無意間得知了『真相』……」

「鬼同丸的母親──那個女人在將鬼同丸『捨棄』之後不久,就被家族送入了宮中,因為害怕被玷污、異常生產的事被揭露,所以一直一直說著謊……被恐懼和怨恨給矇蔽了內心,大概也漸漸走火入魔了吧?」

「寺院中的謊言也是,說那個孩子很可怕,一生下來就是鬼子……鬼同丸流落到比叡山後沒多久,宮中的謊言就變成了『無惡不作的惡鬼盤踞在比叡山上,時常殺害吃食路過的旅人』。

無論是出於有意還是無意,這些謊言由宮中傳入了平安京中,傳入附近的城鎮村落中──」

「於是開始有人到比叡山來,想要除掉盤踞山中的『惡鬼』,終究躲避不了的時候,鬼同丸還是只能接二連三的殺掉那些人。儘管內心還存在著良知,鬼同丸卻在那個時候……」

──那是名身後背著四四方方的大木箱,戴著斗笠、穿著簑衣,看似普通的行商人卻又不是人類的男子。

那個時候的鬼同丸,才剛解決掉這一天上山來驅逐惡鬼的人,轉過身就這樣撞見了那名男子。也不知怎麼的,在短暫的錯愕和疑惑之後,鬼同丸與男子在遍地腥羶中席地而坐,聊了起來。

男子聽了鬼同丸的遭遇後深表同情。大概是出於有趣或其他目的,男子從木箱中拿出德利,倒了酒──

──喏,要喝嗎?

真是不可思議。那個時候,喝下了酒的半人半鬼,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活了過來,之前的生活彷彿全都只是一場惡夢似的,朦朦朧朧恍恍惚惚的,也沒什麼真實感。

可是──鬼同丸從酒杯中的倒影看見自己的樣子時,終於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又再一次被「捨棄」了?

酒杯中映出來的他,額頭上已經長出了小小的鬼角了。

是「生成」。

從一開始就被厭惡怨恨,一直被謊言糾纏著,連期望想過著的生活都被扭曲了──

「鬼同丸又再一次被『捨棄』了,被視為不必要、醜惡多餘的東西,被第三次『捨棄』了。」

──最後真的長出了鬼角,變成了這樣……醜惡可怕的東西。事到如今,除了對此深深的感到絕望之外,鬼同丸也終於察覺到自己心中那股不斷增長的強烈怨恨。

「從那個時候開始,名為『鬼同丸』的孩子就形同已經不存在了。」

於是,化成了真正的鬼。

「『酒吞童子』(しゅてんどうじ)……發音近似於『捨棄童子』(すてどうじ)被『捨棄』了三次之後,名為『鬼同丸』的孩子已經死了,剩下的只有名為『酒吞童子』的惡鬼而已。」

   

之後的某天他曾經向和泉問起這一天的事:「酒吞童子,明明有過那樣的遭遇,為什麼說著的時候始終面帶笑容呢?而且,完全感覺不到怨恨──」

和泉則是在短暫的沉默後,滔滔不絕的向他解釋著:「現在的你可能還沒辦法理解,我也只是推測而已……這麼說吧,因為有過那些遭遇的是『鬼同丸』,懷抱著強烈怨恨的也是『鬼同丸』,正因為『鬼同丸』已經形同不存在了、已經死了,所以遺留在那傢伙身上的怨恨也就沒那麼強烈了吧?」

「被『捨棄』了三次之後,名為『鬼同丸』的孩子已經死了,剩下的只有名為『酒吞童子』的惡鬼而已……『鬼同丸』的『心』已經死去了,剩下的只有以鬼同丸異變了的驅體活動著的酒吞童子而已。大概就是這樣。」

「是嗎?」

雖然仍舊有些地方不懂,仔細思考了一下,他決定先將這個問題放到一邊去。拾起和泉那一天帶來的書,看沒幾頁後又抬起頭來:「還有……明明說成為『那一邊』的居民就會失去人心……你那個時候為什麼會那麼肯定,酒吞童子還記得自己的過去?」

那個人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了:「因為那個盒子中收藏著的東西。」

   

然而,當場聽見了那句話之後,他也不知怎麼的忽然感傷了起來,一直想著被「捨棄」,被親生母親拋棄之類的……

「噯,也不必用那種同情的眼神看著我啊。」青年擺了擺手,像是要他不要太在意這些似的。接著,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恍然大悟一般地開啟了新的話題:

「你不也是被『捨棄』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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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空(白井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