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怪物繪本》、《取材錄音》、《笑貓》四篇相關。

※目前全文上中下三篇皆已完成,此為中篇部份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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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長著角、扭曲的漆黑影子張大嘴巴,將怪物一口一口的吃掉了。

先是頭部,再來是上半身,影子在吃下怪物的同時也咀嚼著。尖尖利利的牙齒咬下,有什麼黏黏稠稠的東西從一顫一顫地動著,剩下的那些部份裡湧了出來……

──到了這裡,清明就從夢裡醒來了。

那一晚對於男子和殺人魔的記憶也僅僅到這裡而已。

在看著影子吃下怪物的那時,也不知道為什麼,腦中突然響起了「快逃」的喊叫聲,並感到渾身發冷。並不是出於恐懼或震驚,連清明自己都不清楚來由的就是不願意再多在那個地方逗留一分一秒。

於是,清明就那樣頭也不回的,從好不容易追上的男子那邊,從現場逃開了。

在那一晚之後,與殺人魔有關的怪事就不再發生,那所學校中也不再出現被開膛剖肚的屍體──這些事則是過了幾個星期之後,他終於克服那種感覺和腦海中的聲音,重新回到那所學校時才知道的。

「這間學校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那些怪事囉,連那些學生也不再亂傳些有的沒有的,安安分分準備考試囉。」

清明完全無法得知男子在那一晚是不是還做了什麼。但連人群中的怪談都消失無蹤的這件事,那簡直就像是……

──男子在「吃掉」殺人魔的同時,也將與事件有關的前因後果給抹消了似的。

一時突發奇想得出的結論,更在曾經見過面的那名中年員警打來的電話下愈發的加深了可信度。

曾經說出「像你這樣的人,我也看多了」、「往後或許會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的中年員警,從同袍那裡得到消息後,沒多久就撥通了原崎家的電話。

然而,開口時卻不是先問他知不知道事件的犯人是誰,也沒有要把他當作行兇者的意思,僅僅在嘆了一口氣後,簡單的詢問了一句:「年輕人,你在那個地方……也看到『那個東西』了吧?」

不知怎麼的,清明在那句話傳入耳中,腦筋也清楚的了解了那句話的意思後,立刻就將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一切──包括那天晚上看見的事,全部全盤托出。

中年員警稍微頓了一頓,「果然……是這樣呀。」像是無奈,又像是在惋惜著什麼似的嘆息著。

在聽完清明的描述後,中年員警才說出了流傳在警方間,宛如都市傳說般的那件事。

被害者看似隨機、再怎麼想都不可能是人類所為的犯案手法、人群中悄悄流傳起的怪談……每當包含著這三項要素的案件發生時,就算為了破案不眠不休的連續過濾了幾百隻監視攝影機,訪問過多少名證人,努力追查線索,案件通常都在警方還沒找出犯人的情況下,就先悄悄的落幕了。

接著,也不知道是哪位員警率先將這些怪異的懸案聯想在一起,至此,警方才找出了這些案件中那所謂的「關連性」。

「每次這些怪事發生後……總是會有人在當地目擊年輕人你口中那名男子啊。」

沒有人知道時常出現在怪事現場的男子是什麼來歷,也從來沒有人知道男子的真實姓名。就算有過交談,詢問了名字,男子也只會以那彬彬有禮的態度與笑容,溫柔地回應著:「夜叉」。

……能夠那樣詢問男子的人少之又少。

自稱為「夜叉」的男子出現在事件當地時,往往是以人類不可能達到的速度移動著──那副模樣,就像是在追趕著什麼人。或是在深夜中和各式各樣傳聞中的奇形怪狀並肩而立,似乎在對話著。

被人看見那副模樣後一個月內,無論是怪事,還是人與人間已經被改編到看不出原樣的怪談,全部都會由當地消失──中年員警是這麼告訴他的。

「但是,既然年輕人你那麼說了,如今想想,與其說是『消失』,倒不如用『被吃得一乾二淨』要來得貼切啊,如果背後真的是因為那位『夜叉』做了什麼的話……」

聽著中年員警略帶猜測的描述,清明不自覺間又想起了男子那一晚異常溫柔地,笑著說出的那句話,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就讓我來終結「您」的創造者所惹出來的惡因與惡果吧。

「就連人與人間的傳言都能操弄,真的有可能做到那種事嗎?」

「誰知道呢?不過畢竟是自稱為『夜叉』的存在,本身就已經不是人類了,說能做到這種事也不是不可能吧?」頓了一頓,中年員警在結束通話前,還特意交待了幾句,「年輕人,可以的話還是趁早從這件事裡抽身吧。那傢伙看起來雖然沒做過什麼傷害人的事,但是大概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啊。」

「與那傢伙有了牽扯的人……可從來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啊。」

出於警方不願將無辜者捲入更深的事件漩渦中的堅持,中年員警告訴他的也就僅僅如此。憑著直覺,清明也隱約感覺出中年員警早就透過某些管道知曉了幕後的真相,儘管隱瞞了許多事,卻有了最後的那番勸說。

──可以的話還是趁早從這件事裡抽身吧。

只是在往後幾個星期的生活中,清明的思緒還是會時不時的往那方面飄去。答應中年員警不會再追查男子的事,他心裡卻一直懷抱著不小的疑惑:

「男子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說著「是為了尋找有可能成為同伴的人」,一面卻做著吃食同為「非人同伴」的怪物的這種事。禮貌溫和的態度,對比上與之毫不相干的作為──思索著這些事時,清明心中突然浮現出「想要對抗怪物,自己也必須變成怪物」這麼一段話。

問題的答案呼之欲出。

出於某些原因,他也是從那一瞬間起就打定主意,暫時不再去想那些事。

   

生活中仍舊會出現小小的獵奇插曲。

像是和友人真一偶爾約出來聚餐,從餐廳回到公寓的路上時,就曾經在某戶人家的院子中看見被埋在土裡,像是「犬神」一般的東西。

因為是夏天,院子裡的那棵櫻花樹上已經連一朵櫻花都不剩了。連一株雜草都沒有的地面上,一顆狗頭突兀的出現在那裡。

清明花了幾秒鐘才意識到那其實是一隻被活生生「種」到土裡去的柴犬。土堆明明都掩到頸部了,看土堆乾裂的狀況應該也被埋了一段時間了,那顆狗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只是正好路過的他,卻還是呼吸著。

那樣的畫面,清明直到許久以後都無法忘懷。

那個地方明明是許多人通勤上下班的必經之路,如果正常的人類無法看到那東西的話──想到這一點時,清明才發現同樣佇立在那戶人家院子前的真一,也是目不轉睛地在看著那處。

不久後,才臉色鐵青地轉過頭來:「誒?什麼啊……原來現在還有人在做這種咒術嗎?」

清明之後也試過幾次,以笑容和出外遊憩的藉口掩飾真正的用意,刻意帶著真一到那些他看見怪東西的地方。結果卻是讓他的心更加的往下沉。

真一似乎是間歇性地能看見那種東西。

清明不清楚真一的這種狀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說不定是真一的姐姐「回家」的那一晚,也說不定是真一對這些事起了興趣的那一刻。發現了這件事後,他也越來越不敢去想像,如果真的只有「像他那樣」的人能夠看見那些東西的話,那麼──

在真一說出那句話時,他彷彿聽見自稱為「夜叉」的男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就算知道只是幻聽,身邊除了真一之外別無他人,一字一句卻意外的清晰:

   「雖然您自己可能沒有察覺到吧?」

但是好好回想過去的一切,這樣的您……真的能說自己是正常的人類嗎?或者是,早就開始轉變為『怪物』了呢?您自己……真的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嗎?

為了抹去腦海中那樣的幻聽,也為了讓真一不繼續將注意力放在那東西,清明只好以一貫的微笑,試著將話題帶往其他方向:「阿真,我又要去取材了。」

「這次可能要去上一個月呢……阿真,不可思議的事,如果旅途中遇上了的話,回來時再告訴你吧。」

他和編輯一起策劃了一次比較不同於以往的專欄行程。

平時只要臨近交稿日,總是毫不留情地照三餐加點心宵夜的打電話催促著那些還沒交稿的作家們,在出版社中素有「鐵面催稿魔王」之稱的編輯,在聽清明說了先前目擊國小女學生隨機殺人案的事後,有一天突然向他提起了:「這次我們來弄個輕鬆點的主題吧。」

這次的「取材」表面上是為了介紹一些較不為人知的隱密景點,並將這些景點安排一條尋幽訪勝的路線,編輯也口口聲聲說著要「以此作為這期專欄的特點」……清明心裡卻很了解,這是乍看之下什麼關心之辭都沒說的編輯為自己安排的放鬆之旅。

前兩天他也的確玩得很開心。

走入遠離人群、偏離主要道路的小巷弄,尋找著那些隱藏在巷弄內,具有特色的商店建築,儘管什麼特殊事件都沒有發生,旅遊的興奮感卻幾乎沖淡了一直以來的不安。

無論是男子的話或是前段時間的怪異事件、那一晚被一口一口吞下的殺人魔、「夜叉」和「犬神」,諸如此類的都暫時被拋到了腦後。如果不是又遇上了男子,清明還真的要完全遺忘了這些事。

那是在當地停留的第三天。

少女由高樓上一躍而下的現場,自稱為「夜叉」的男子其實也在。

男子佇立在清明的身前,仰著頭,從「一開始」到「最後」目光始終沒有從少女身上移開過。

明明嘴角掛著笑容──他也是因為在路過那棟廢棄大樓時撞見了男子,被那抹笑容和專注的眼神吸引,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跟著往上望去,才一起見證了之後的慘劇──救護車和警方趕來之前,清明清清楚楚的聽見男子附在少女屍體耳邊說出了:「至今為止,一直拼命的、努力的活著,真是辛苦您了。」

──辛苦您了。

那是與那一晚沒有絲毫不同的溫柔語調。

能夠讓男子投以那樣的目光,說出那樣的話,少女至今為止到底是過著什麼樣的人生?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他忽然在意了起來。

於是,儘管先前答應中年員警不會再碰與男子相關的事,清明還是記下了腳邊學生證上的名字──「平野幸」,無論中間發生了什麼事,他總覺得會取下這樣名字的父母,最一開始時應該也是希望女兒能夠幸福的長大,過著幸福的生活的。

當他將視線由那張學生證上移開時,身前的男子也一如以往,早就不見蹤影。

那一個月剩下的一大半日子裡,清明都和先前隨機殺人魔的事件時一樣,掩飾內心真正的用意,以溫柔的笑容來探聽自己想知道的事。

不著痕跡地訪問著少女的同學及師長們,跑遍各個地方,從少女日常生活的周遭拼湊起所有的蛛絲馬跡……最後更循著「線」找到了少女的網誌,看到了那三篇像是童話又像是胡言亂語的文章,終於理解了少女會選擇結束自己生命的原因。

──縱使曾經一時衝動有過傷人的想法,到最後卻還是無法鼓起勇氣那麼做。

──既然如此,身為「怪物」的自己想要得到自由和平靜生活的最後方法,也就只有到「那一邊」去了吧?

看到「在夕陽西下時,走向遠方那個未知的國度」這段話落下時,他猛地關掉了那個網頁。

這整件事都太讓人不舒服了,一開始對少女的疑惑也已經得到了解答,追查至此,再加上想起了中年員警說過的那句「與那傢伙有了牽扯的人……可從來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啊」,這件事他沒有再往下深究下去。

   

不知道這樣的決定究竟是好是壞的情況下,原崎清明結束了在那個地區的調查。

但於此同時,和「微笑的貓」有關的怪異事件也開始在那個地區發生。

散布在城鎮各處的襲擊事件,不詳的黑貓站立了起來,對著被害者們微笑……就算沒有刻意涉入事件,清明終究在某次取景途中成為了案件關係人之一。

巷弄間透出昏黃燈光的居酒屋前,在織部色的門簾映襯下,一地的鮮紅顯得格外刺眼也格外的引人側目,卻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在清明經過之前都沒有人發現倒臥在門旁,身上被刺了好幾刀的那名男學生。

男學生身邊果然也被放上了蓋滿貓腳印的小紙條。紙條上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的正是那句:「    下去

除此之外,藍色眼睛的隨機殺人魔、傷人的刀刃、短期內大量出現的微笑貓怪談……事件走向一度要與先前重合,卻出人意料的,以警方逮捕到犯人的方式快速迎向了終局。

被逮捕的女學生供稱是因為功課壓力太大才做出這樣的事。至於每名被害人在暈倒前看見的貓,以及現場的貓毛、貓腳印,女學生則說只是自己為了誘導偵查方向故佈疑陣弄出來的。

「真相真是如此嗎?」

清明始終無法真正相信警方給出來的這個說法。

就因為他曾經在某天傍晚看見那名自稱為「夜叉」的男子微笑著由警局前離去,身後長著角的影子蠢蠢欲動著,又彷彿在咀嚼著什麼。

接著,表情憤恨的刑警就從警局中追了出來,明明什麼都沒看見,卻似乎憑著直覺認出了正確的方向,最終就和之前那次事件的他一樣,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微笑貓……大概也被「吃掉」了吧。

清明隱隱約約有了那樣的預感。

只是,他是在結束那趟旅程,回到公寓之後,才又再向中年員警打聽起微笑貓事件的後續的。

短短三天之內,那個地區流傳著的微笑貓怪談就都消失無蹤了。作為檯面上犯人的女學生則是在問訊時,案件負責人只不過是稍稍低下頭看個筆錄而已,一瞬間就由偵訊室中人間蒸發。

那一日男子離開後,由警局追出的那位表情憤恨的刑警,據說就是案件負責人。而在所有女學生犯案的事實都明確了,明明能夠宣布結案的情況下,那名負責人更在與組員們大吵一架之後,循著調查過程中仍未解決的疑點,一項一項的追了下去。

「無論背後有著什麼樣的力量在作祟,為了那些無辜受傷的人,我一定要找出事件的真相!」

儘管固執地發下了如此豪語,但清明也從中年員警那裡得知,那位案件負責人在怪談消失一個星期後,馬上就遞交了辭呈。

當被問到辭職的原因時,則像是回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一般,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

   

接著,原崎清明把信寄了出去。

雖然在回到公寓後,他曾經短暫猶豫過這次遇上的事件到底適不適合與真一分享,明明他也很清楚這是友人最不喜歡的那一類故事,餘味不佳又令人心底不舒服,唯一的救贖卻是由高樓上一躍而下……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是就這樣放下,從此就不再提起的話,心裡卻不自覺地湧現出怪異感。

那一日,真一在那戶人家的院子前轉過頭來,說著「誒?什麼啊……原來現在還有人在做這種咒術嗎?」的表情仍舊歷歷在目。

明明感覺截然不同,那樣的樣子又逐漸與搬入宿舍時初見的真一,那副專注閱讀著民俗學書籍的樣子重疊在一起──一件一件回憶著與友人經歷過的那些看似平常的小事時,清明終於了解到那種怪異感是從何而來。

──與怪物戰鬥的人,應當小心自己不要成為怪物;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凝視著你。

自家姐姐在玩耍的途中不知為何消失了。被附近的人們傳成「神隱」的狀況下,最後則是以那麼令人毛骨悚然的樣子「回來」,就算對姐姐的印象再模糊,真一自己也說過「大概因為是自己的家人,臉上又是那樣的表情,時間一久也就漸漸不怕了」,然而──

──無論六年前在那座小公園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姐姐大概也很想回家,見見自己的家人吧。

清明忽然意識到,真一的畢業論文題目正是「神隱」。

「我很好奇……總是說『有死後的世界』,那一邊到底是不是存在的?世界上是不是還有像這樣不可思議的事?這些事有一天是不是能夠得到解答?」

以自家姐姐的「回來」為契機,真一才對死後世界和妖魔鬼怪有了興趣。

要說是出於求知慾想知道更多也好,但是當年為了寫作論文,翻閱著那些厚重文獻,四處訪談著的真一,有沒有可能也是同時在追查著當年姐姐的「神隱」與「回來」的真相呢?

才正要從女兒失蹤的打擊中回歸平常生活的真一一家人,也是因為那件事再次失去了平穩和平靜。

或許是為了重回那樣的日子,於是年幼的真一開始靠著自己唯一能想得到也做得到的方法,從談論著怪力亂神的書籍中收集關於「神隱」情報,更在上了大學之後,慢慢地接觸到事件的核心……

「……如果那個時候姐姐的臉上不是帶著微笑的話……如果,那個時候是以其他的樣子『回來』,打開門時看見的是截然不同的場景,那樣的話……」

──懷著惡意,想看見家屬悲慟模樣的「某人」。

看完《哭泣的紅色怪物》之後,乍聽之下僅僅是被勾起了不好的回憶後才有的消極想像,但是那時如果是真一在不經意中透露出了追查到的最終「真相」的話……

他幾乎能想像到當下的真一有什麼樣的反應。

厭惡、憤怒、怨恨、悲傷、絕望……即使因為健全的道德關而不至於做出什麼傷害他人的事,然而,清明還是因為自己的想像,有一瞬間不安了起來。

因為此事不自覺地越陷越深,形同凝視著深淵的真一,如果真的是在找出了罪魁禍首後,了解「真相」時才變成了「怪物」的話……

──那就連一點「救贖」都沒有了。

諸如此類的事在腦海中盤旋著,宛如不死心的怨靈般地糾纏著他。真正回過神來時,清明才發現自己站在郵筒前。方才投入郵筒內的信封中,裝著依照原訂計劃寫出的旅遊專欄,慣例的明信片,以及被整整齊齊的摺好的,從少女的網誌上印下的三篇小說。

當下的清明的確有起過「將信拿回來」的想法。無論是破壞公物也好,再麻煩也好,本來著急得想著不論是用什麼樣的方法,都要阻止信被寄出去的,然而,一抬起頭,清明就對上了那張和自己長相一模一樣的臉孔。

──是怪物。

佇立於人行道的郵筒後方的青年,一開始的確是面帶微笑的,卻又隨著凝視越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笑容也逐漸扭曲了起來。

怨懟、憤怒、不甘心……之類的負面情緒在那張臉上糾結成了已經不能說是人類會有的表情,再仔細一看時,那樣的表情又轉化成了一張朱紅色的般若面具。

   

──在此之前的生活都極為平凡無奇,卻能由衷感受到幸福。

──不過,想要活下去的怪物為了宣洩心中的痛苦,最終還是必須回歸到這樣的生活方式吧?

因為幼年時來自於母親的陰影,就算心裡在想著什麼,在人前時臉上也只會表露出笑容,總是擺出溫柔的樣子不以為意的應對……總是壓抑著自己,無法被他人真正了解的清明──

至此,內心陰暗面所化成的怪物,終於正大光明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現身,與清明面對面的接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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