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怪物繪本》、《取材錄音》、《笑貓》相關。

※目前全文上中下三篇皆已完成,此為下篇部份之一。

※元旦發文,希望實驗室的事情能順利一點,希望新的一年家裡能平安一些。

 

 

 

 

下篇

 

 

──就算是在那個地區,也僅僅只有少數人才知道的那則怪談最後,被陷害到無法在陽光下行走的那人,在與怪物面對面對峙了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一直認為得知自己內心曾幾何時變得如此醜陋的那人,應該會在無法忍受這種羞愧感的情況下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才對,但是當自己也遇上雷同的狀況後,他才恍然大悟。

如此的猜想在最起始處就有了致命的謬誤。

──正是因為「想要活下去」。

那個人儘管被逼到那樣的地步,在明知道外面還有許多對自己抱持著惡意的人存在的情況下,還是選擇了外出。

儘管最終還是無法好好在白日時行走,會願意捨棄躲藏的安穩,在夜晚期間盡自己所能的四處奔走著,那個人一定……還是想要活下去的。

所以,在了解自己內心醜陋的同時,為了不至於立刻崩壞,也為了能夠「活著」的未來,大腦的防禦機制反而會先被啟動。

努力嘗試著活下去,卻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接受這件事的那個人,一定在第一時間暈了過去吧──這是那天的原崎清明,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再度回復意識時,映入眼中的是熟悉的公寓天花板,身下躺著的也是熟悉的床。從外頭傳入的清晨鳥鳴聲與透入的曙光,一切就像是個平常的早晨。

於是清明原先也僥倖地想著:「啊啊,只不過是場惡夢而已。」

因為只是做了惡夢,只要在現實中睜開眼睛的話,就能夠回到平靜平穩的生活。就算是自欺欺人也無妨,他只是一直喃喃地重覆著這句話,暫時這樣催眠自己,試著說服自己先前遇上的一切僅僅是場夢……

但在走出房間時,催眠卻也立刻被破解了。

彬彬有禮的男子微笑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開口,更是赤裸裸地揭露了他不願面對的真實:「您的那封信,大概已經寄到您那位友人的手上了。」

──那封信。

還來不及細想自己到底是怎麼回到家裡的……也沒有多想街道上怪物在那之後的去向,在腦袋完全了解那句話的涵意前,身體就先反射性地動了起來──清明急急地衝到了電話前,撥通了真一家的電話號碼。

「阿真,是我。現在有空聊一下嗎?」

「……果然是清明你嗎?也是啦,現在當年的班上同學,也只有你會這樣特地打電話過來而已……」

短短的幾個小時,在清明的感受中卻彷彿幾個月甚至幾年般的漫長。

不知道是為什麼──或許是對這一切已經無計可施了,卻又掙扎著想抓住浮木,清明最終還是對不喜歡這類故事的友人說出了墜樓的少女和微笑貓的事。

──「一人詢問,一人回答」。

所有的一切彷彿都與兩人還未從大學畢業的那時相同。

他總是面帶微笑地與友人分享著自己知道的奇聞異事,友人也總是會針對異事的內容提出自己的見解。時而贊同,時而毫不留情的評論;時而駁斥,時而抱怨……

無論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在檯面下發生了什麼,也無論明天之後事態將會如何發展,真的漸漸變成了不是人的生物也好,清明從真一口中聽見那些話的時候──

「『怪物』在試著隱瞞的一切被發現之後,我認為牠的生活一定會有所改變……但是不一定是往壞的方向改變。畢竟我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對『怪物』抱持著善意的人的,『怪物』也一定能遇到能接納牠的一切的人──」

……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呢喃起「真是太好了」。

就是因為互動還一如往日熟悉,就是因為說著那些話的還是和以前一樣,內心不帶有任何怨恨的真一,他才在不知不覺間落下淚來。

電話中勉強自己裝出有精神的樣子,還與友人一同高興談笑著,實際上在話筒的這一邊,臉上雖然帶著笑容,眼淚卻不受控制的一直順著臉龐滑落,不禁伸手掩面。

結束通話,掛上話筒的那一瞬間,一直逞強著的他終於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似地跌坐在地上。

明明應該要因此感到安心的,就算自己真的在街道上見識到了自己內心陰暗面實體化的「怪物」,但是真一到目前為止,除了間歇性的看見那種東西之外,身邊似乎還沒有發生其他怪事……儘管如此,在男子的聲音驀然響起時,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您的那位友人……對您來說似乎十分重要呢。」

自稱為「夜叉」的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沙發上起身,走到了一旁的矮櫃前。原先倍感興趣地注視著清明父母的合照,這時則像是對什麼都了然於心似地轉頭,正好與抬起頭來的他對上了視線。

男子的眼神似笑非笑。

「見證了家人消失與歸來的始末,為了讓自己能夠『活下去』不惜篡改一部份的記憶,您的那位友人到目前為止也算活得很辛苦呢,雖然本人並沒有自覺就是了──」

清明並不知道男子是怎麼得知這些事的。原先應該在男子開口時就要上前阻止其繼續說下去的,或許是因為男子的語調出乎意料的認真,一字一句間也不見任何嘲諷之意,清明就只是攤在那裡,靜靜地聽男子說了下去……

──男子曾經將真一視為「能夠成為『同伴』的人」過。

依男子所述推算起來,那是兩人進入大學前的事。

男子在那段期間,似乎一直躲在暗處觀察著有可能成為同伴的真一。

果不其然的,清明又從男子口中聽見了那句話:「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凝視著你。」

太過接近「那一邊」的人,也很容易成為「那一邊」的居民;長期追蹤著妖魔鬼怪之事,因此模糊了兩邊的交界,這時要是再有人在背後推上一把,就很有可能從此轉入非人之道。

變成怪物,踏上鬼道……男子說得就像自己已經無數次親眼見過那些事一般。他也指出無論是任何人,都會有渴望成為「那一邊」的居民的時候,或許是希望能被了解,或許是想要變得幸福、變得自由,期望被接納、期望得到某個人的喜愛,無論如何──

「以單純的願望或是善意作為出發點種下的『因』,最終不一定能得出善意的『果』。憤怒、寂寞、失落、絕望,最常見的是怨恨,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那樣的『陰影』啊。」

──真一的身上也有嗎?

平時總是開朗率直,高高興興地談論著各地怪談的真一,身上纏繞著那樣的陰影的樣子……大概是因為真一實在是掩飾得太好了,又或許是他下意識地想否定掉那樣的可能性,他試了好幾次,卻一直無法想像出那樣的畫面。

但是,若是說「陰影」的話──清明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又飄回了小時候看過的那場奇怪的百鬼夜行上。

──黑影們由街道的各處顯現,歪歪曲曲的手舞足蹈著。被月光吸引,朝著懸掛在地平線那一頭的月亮移動著。

──最前方領著頭的黑影睜著大大的紅色眼睛。與自己和真一長相相同的兩名少年在隊伍經過時,或走或跑地跟在了最後,與長長的彎曲的隊伍一同隱沒在黑暗之中。

不用花太多力氣,腦海中就自動浮現出了那樣的印象。對此再度不安起來的話,也不管面前的男子真正用意為何,想到什麼就自動問出了口:「如果真的在自己不自覺情況下變成怪物的話──」

心中疑惑的事情真的太多。

陰影的事、奇怪的百鬼夜行的事、真一的事、自己的事……全部歸納在一起,就成了「怪物」之事。

以那句話作為觸發點,被一件一件、一條一條地列了出來。從「那一天晚上看見的百鬼夜行是什麼?」、「陰影真的是因為人類心中的黑暗面所生的嗎?」、「那一天在街道上看到的那個『人』是真實存在的嗎?」……一直到了「真一姐姐的事,背後的真相又是如何?」

就算無法得到回應也沒關係,他也像是正藉由這些問題,一步步地整理著自己的思緒,但是男子卻笑著開口了。

是對於「秋本真一」這個人來說的事件真相,也是男子「觀察」著真一的那段時間,得知的完整事件經過。對於其他問題沒做出什麼正面回應的男子,平平淡淡地述說了起來。

宛如都市傳說一般的內容。

「秋本真一這個人……也就是您的好友,經歷過的事件遠比您想像中的還要可怕呢。」

從小開始。

親眼看著自己的家庭在姐姐的「神隱」後逐漸走向分崩離析,小小的真一再努力以自己的方式試著讓父母親打起精神來,家裡的氣氛卻也已全然改變。悲哀、怨懟、絕望……諸如此類的東西讓這個家以及家中的所有人都變得死氣沉沉的,做什麼事都完全提不起勁,也常常有情緒失控的時候。

縱使如此,在姐姐「神隱」三個月時,真一的父母親曾經緊緊的抱著他,說著:「對不起啊。」

「就算目前很難過、很痛苦,我們一家人一定能撐過去的。所以小真……和爸爸媽媽一起加油好嗎?」

長久以來忍受著街坊鄰居與親戚間的閒言閒語,直到那些話題都不再被提起。腦海中關於姐姐消失那一天的記憶跟著模糊起來,連真一自己都忘記了事件當天,在姐姐身後看見的那抹身影之事……

「警方的記錄上,那一天急急忙忙衝回家的秋本真一小弟弟,可是說過『姐姐被突然出現的怪物抓走了』這種話喔。大概也是出於心理防衛,才忘了那段記憶吧?」

雖然被嚇到連話都說得不清不楚的,靠著拙劣的比手畫腳,真一最終還是成功地向偵辦案件的員警描述出了事發經過。

──喊著「不倒翁跌倒了」一面轉過身的同時,他在少女身後看見了披著白色長毛,半臉染著血跡,露出野獸般的尖牙邪笑著的怪物。

──溫柔的少女在察覺到身後的異狀,發出尖叫前,就先被怪物給拖進了一旁的草叢中。尚未知曉事情嚴重性的真一懵懵懂懂的走近草叢一看,那裡卻什麼東西都沒有。

 ──這就是小公園中神隱事件的「真實」。

「失蹤者『回來』的那個時候也是呢。」

好不容易熬過了那幾年,父母親和真一自己都終於從那起事件中平復心情,準備回歸平常的生活中時,本來「神隱」的姐姐卻又以詭異的樣子重新出現在一家人面前。

打開門所見的少女屍體,並非如先前敘述中的帶著心滿意足的微笑,而是瞪大眼睛、張大嘴,彷彿在臨終的那一刻看到了什麼可怕事物的驚恐表情。

姐姐的屍體就帶著那樣的表情壓在真一的身上,直到父母親聽見他的尖叫趕來前,真一也一直維持著那樣的姿勢不變。而那個時候隔著姐姐的屍體,真一更在大門外不遠處再度見到了小公園中的怪物,同樣的尖齒、微笑,卻又在幾秒後隱入建築物的陰影中不見。

姐姐的表情在怪物消失後,才變回一如以往的柔和滿足。

「潛意識中不願意想起幼年時的那段回憶,又不能放任思考崩潰、為了能正常活下去的情況下,秋本真一再次忘掉了目擊怪物的記憶,連帶的也將那驚恐的表情一同視為不存在之物。」

──這就是真一的姐姐回來那一晚的「真實」。

   

僅僅只是聽到了這裡,清明也開始能理解男子一開始為什麼會說真一過得「辛苦」了。

如果自稱為「夜叉」的男子沒有說謊的話,真一從那時候起的確是下意識的編織謊言,不斷欺騙著自己的腦……壓下潛意識中浮現的真正想法,改以表面上的自己能夠接受的虛假說法取而代之。

──姐姐的臉上為什麼會出現那樣的表情呢?為什麼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回來?大家明明都已經很努力的想要振作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下意識地,將那樣的想法取代為能夠淡然述說著的:「大概因為是自己的家人,臉上又是那樣的表情,時間一久也就漸漸不怕了。」

──啊啊,是和那個時候一樣的怪物,為什麼能夠那樣笑著呢?那樣簡直就像是……我們的反應很好笑嗎?這麼做是因為好玩嗎?

下意識中將那樣的想法、不滿以及憤怒取代為能夠感念地說出的:「無論六年前在那座小公園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姐姐大概也很想回家,見見自己的家人吧。」

──那個怪物到底是什麼?姐姐在失蹤的這六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到底被那個怪物帶到什麼地方去了?

將之取代為:「我很好奇……總是說『有死後的世界』,那一邊到底是不是存在的?」

──是不是還有其他人和姐姐有過一樣的遭遇?如果追查下去的話,有一天是不是就能再遇見那個怪物?

替換為:「世界上是不是還有像這樣不可思議的事?這些事有一天是不是能夠得到解答?」

潛意識中殘留的真實,與表面上的虛假揉合則成了──我想知道真相。

那也真的就是真一在選擇志願時,率先填上了民俗學相關科系的原因。此後男子所敘述的事,真一在上了大學後對「神隱」和「回來」的追蹤,就與清明想像中如出一轍。

翻閱文獻、四處訪談,無意識地探尋著當年那個怪物蹤跡的真一,選擇了「神隱」作為畢業論文的題目。內心的陰暗面則在本人並未察覺到的情況下,逐漸增長、壯大,真一自己也因此越陷越深──

然而,男子卻也微笑著說道:並非是沒有「救贖」。

「您大概不知道吧,秋本真一在大學畢業前,曾經涉入另一起少女失蹤案中。同樣的神隱、小公園內少女失蹤、目擊怪物,案件的結果卻是大不相同──」

   

那是在真一即將由大學畢業前,在著手寫作自己的畢業論文同時,瞞著他們這些同學師長接觸的一起神隱案。

一開始明明也只是尋常的外出購物而已。正巧路過案件發生的地點的真一,卻在現場再度遇上了童年時偵辦姐姐失蹤案的員警,就此被捲入案件之中──

陰錯陽差的一句「請問這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柄持著不願意將局外人捲入事件中的堅持,認識的員警隨隨便便的敷衍幾句就過去了,真一卻從那短短的幾句話中補捉到了「小公園」、「失蹤」、「少女」、「神明大人」這幾個關鍵詞。

雖然是很常見的鄉野奇譚內容──因為是發生在現代,倒不如說是都市傳說,從事件現場離開的真一還是免不了的一直想著神隱案的事。手中打著字、寫著論文,腦海中卻自動憑著事件現場圍觀群眾的描述,拼湊出了介於案件中心的少女的樣子:

開朗活潑,是家中的次女;總是會露出大大的笑容,高舉雙手向他人打招呼。

儘管與姐姐有著部份相似處,更多的是相異之處……心裡明明清楚這一點,那名少女的面孔還是隨著思考,被替換成了姐姐那熟悉的笑容。

接著佇立在小公園中的姐姐身後猛地出現了模模糊糊的怪物的形體。像是被包裹在雲霧之中、看不清樣貌的怪物伸出長長的爪子,把開心笑著的少女、把姐姐給──

從自己的想像中回過神來時,面前的筆電打開的文件頁面上,寫著自己完全沒印象打下的句子:

「那個女孩如果可以得救就好了。」

刻意遺忘曾經見過怪物的事,替換掉腦中與之相關的想法,內心卻還殘留著幼年時沒能及時拉住姐姐的愧疚感,更希望那個時候拉開門時,能夠見到活著的姐姐……

──有別於憤怒怨懟的遺憾之情。

過去只是一直隱藏著沒有顯現出來,當再次遇上相似的事件時,便以這樣的方式爆發出來。真一在恍恍惚惚中更順著那股情緒的牽引,打下了那段文字。

「不愧是這麼多年來能一直活在謊言之中的人,就算是在這種時候,心理的防衛機制也如往常一樣運轉著。那一天,秋本真一沒有太多遲疑地就將那樣的異狀歸因於:『自己大概是太累,恍神了吧?』就這樣入睡了,但是……」

──渾身的白色長毛雜亂糾結,半張臉上染著血跡。

──咧開邪笑的大嘴中是野獸般尖尖長長的利齒。

怪物再度以清楚的姿態出現在真一的夢境中,與先前兩次一樣的笑容宛如正嘲笑著真一:「最後還是只能忘掉啊。」

模訪著夢中怪物話語的男子,明明光看字面的確是在嘲諷,當說到這裡時,口吻卻意外的柔和。男子直視著水瓶中的白菊,嘴角的弧度沒有絲毫改變:

「就算因為做了那樣的夢而回想起了一切,為了正常的『活下去』,在夢醒之後就會再次忘記怪物的事……儘管如此,秋本真一在一覺醒來後的隔天,卻還是憑著自己的意志,選擇介入神隱案。」

──那個女孩如果可以得救就好了。

與當年的員警談過之後,真一帶著自己這段時間以來所有關於「神隱」的訪談記錄和從眾多文獻中歸納出的結果,以「民間協助者」的身份加入神隱案的追查中。

正是因為那股隱約的愧疚感,正是因為希望「那名少女」能夠活下來,真一才會在確認了少女遭到「神隱」時的狀況後做出如此的選擇。

身為人類,又沒有超能力之類的特殊之處,追蹤起這類光怪陸離的事件時十分辛苦。

內心深處的不安感隨著越牽涉越深,神隱案的真相逐漸浮上檯面,一點一點的增長到了原先不敢想像的程度。

近幾年來這一類事件的背後,其實都有個相較於人類來說,更為強大的存在在「作祟」──追查到了後來,將所有人手上的線索拼湊在一起,就能得出這個結論。所有人都對這一點心知肚明,或許是出於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感,卻從來沒有人敢主動提起。

儘管不保證最後能引向美好的結局,所有人都只是在彷彿被某人的目光緊盯著的壓力之下,努力忽略內心的恐懼感以及危機感,盡力地做著自己能做的事……

接著,就像是要阻止他們繼續追查下去似的,所有人都陸陸續續的遇上了怪事。

有人在回家的路上被有著大紅色雙眼的謎樣怪物跟蹤,有人身在家中時總覺得窗外有雙赤色的眼睛在往內窺視;深夜醒來時發現床腳佇立著奇形怪狀的「人」,半夜住家外頭傳來的不明嚎叫聲……諸如此類的「騷擾」持續了好幾個月,卻又在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就快要撐不下去時,猛地全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被「神隱」的少女的歸來。

──失蹤了三個月之後,那名與自己姐姐有著若干相似處與相異處的少女活著回來了。

也不知道是神隱主犯的那個強大的存在一時興起、改變了主意,又或是對他們這些人的緊緊追蹤感到困擾,怪物放棄了,並且將少女平安的送了回來。從此之後,就再也追蹤不到任何線索,怪物和與之相關的怪談也像是被刻意抹去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在街頭巷尾的閒話家常之中。

那起神隱案,在警方的搜查記錄中也就以如此突兀的方式畫下了句點。

同時述說著這些事的男子也移動了目光,將注意力由矮櫃上的白菊轉回了清明身上。那雙眼睛中隱約有某種異樣的情緒一閃而過,清明再仔細一看,卻又什麼都沒有。

男子只是低聲輕笑著,就這個話題,對他丟出了最後的疑問:「對了……說到那名少女,在神隱案『結案』後,秋本真一曾經和她見過一面呢。雖然是只要仔細查查就會知道的事,但是沒有留在記錄裡的,那名少女與您的那位友人的談話──」

「被帶到那個地方去的時候,害怕嗎?」──據說真一這麼問過那名少女。

臉上完全沒有看見可怕事物的驚恐表情,也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安,開朗活潑的少女大大的笑著,給出了令人意外的答案:

──不會喔!因為遇到了和大哥哥長得很像的美麗姐姐,姐姐也說了『不要怕』、說會保護著我、保護著大家的!所以我一點都不怕……

「因著那段話,秋本真一終於得到了『救贖』呢。」

自稱為「夜叉」的男子瞇起眼,看起來似乎十分愉悅地笑著,輕描淡寫地補上了最後一句:

「……我也是在那個時候,才放棄讓您的那位友人成為『同伴』的念頭的。」

   

至此,室內又回歸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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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空(白井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