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16因為對原來的不滿意所以大修了這篇的楔子。
 
 
 
 
 
淵底
 
 
楔子
 
    「我從我父親那裡聽說過。」
 
    「『經由畫師大人之手畫出的物件,有好幾次像有了生命般的動起來,或是從畫中掉出來。雖然一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如果告訴其他人,也有可能被說是看錯了,不過現在回想起來,那幾個晚上還真是不可思議……』我父親對您留下了那樣的印象啊。」
 
    本來是想送別茶師的,一身與百日紅同色的豔紅浴衣的畫師──朽紅葉赤,這時卻只是愣愣地佇立在古畫店紅葉堂門口,掌中由茶師毫無預警遞來的金色鈴鐺即使是在陰沉沉的天氣中也閃閃發亮。
 
    他像是正捧著這個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而似乎也明白了這個鈴鐺對他有多重要的意義,身為同伴的虎神明明注意到了他的異常反應,卻不再像先前一樣吼著要他「小心一點」,至始至終只是安安靜靜地陪在他的身邊,以一種既無奈又複雜的眼神望著他。
 
    然後,在茶師帶著笑意的話語聲中,赤握起鈴鐺,將包含著鈴鐺的拳頭珍惜地擺在胸口,大大的笑了。
 
    「所以我就想了,要是當年就已經能做到那個程度,現在的您也能更熟練運用那股繪物成真的力量的話,一定能夠解決這件事。」
 
    「前幾天見到您的畫作的力量之後我就更肯定了,有像那樣神乎其技的畫技,不只是這次的事,還有接下來的……您一定沒問題的。」
 
    說出這番話的、將鈴鐺帶給赤的,那位不久前旅行到冬城,又出於特殊緣由與古畫店紅葉堂結下緣份的茶師──東雲明。
 
    本來赤還以為對方只是自己在解厄祭過後,獨自外出取材時意外認識的旅行者,隨後才知道實情根本截然不同……可是到了現在,赤由衷地想著──
 
    如果這段日子以來經歷的一切都是為了讓這個鈴鐺能被交到自己手中。
 
    如果是為了這個,那麼就算那些事都是「某人」佈下的「局」,那也沒關係。
 
    ……沒辦法呀,因為這個鈴鐺上可是帶著讓他熟悉懷念到幾乎要落下淚來的那位友人的氣息啊。
 
    隔了這麼久的時間,終於能再度接觸到那位友人相關的事物,即使還是見不到人,內心的思念也沒有絲毫消退,卻還是讓他感動不已。
 
    「這個……謝謝您!」
 
    那麼,也要將這種感覺記下來才行,這次又該將這些感觸畫成什麼樣的圖畫呢?目送著茶師點點頭後轉身離去,赤已經開始考慮著這些事了。
 
    即使心裡很清楚對方的到來,可能只是接下來不知道會持續多久的一連串事件的「開端」而已。
 
    即使也清楚往後一定還會有更大的「麻煩事」找上自己。
 
    ──這一天對赤來說,還是這段日子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  ※  ※
 
上篇  淵
 
    那是在春天已經到了盡頭的時候發生的事了。
 
※  ※  ※
 
    春季中長達七天的冬城解厄祭也才剛結束沒多久。城中瀰漫著一貫和樂安逸的氛圍,那些令人不安的事物似乎都在解厄祭上被一一祓除了──雖然也不能說是完全免除了這一年所有的天災人禍,但只要是參加過這一次解厄祭的人,沒有一個不是安心的笑著離開神社的。
 
    「神迎大人和早梅大人真的很喜歡這座城和城中的人們啊。」
 
    在解厄祭後走出神社的鳥居時,虎神也是隨口給出了這樣的評語。或許冬城的人們無法看見,面前的也只是空無一人只擺著神像的房間,然而,看在身為非人的他們眼中卻是最清楚的。
 
    ──為了消除人們身上可能降臨的災難而與妖怪進行交涉、指揮著妖怪們東奔西跑的早梅大人,以及成日待在神社內,在神棚前盡力賜予每一名到訪者祝福的神迎大人。
 
    明明是說起來簡單的事,當範圍擴及冬城的所有人時,做起來卻是意想不到的累人。儘管如此,無論是神迎大人或早梅大人……兩位冬城守護神大人的臉上始終都帶著滿足愉快的笑容。
 
    要是換成了百梅林中的妖怪們,見狀大概會苦笑著說出:「這樣的行為還真是愚蠢啊。」
 
    乍聽之下像是諷刺的那句話,畫師──朽紅葉赤卻總覺得那是妖怪們以揶揄的口吻在掩飾話中蘊含的心疼。再仔細想想,就像早梅在這五十年間默默看顧著冬城一樣,赤猜想,妖怪們大概也是從五十年前就一直在關注著兩位大人的動向吧?雖然做得有些不明顯,但在那場光雪降下後會主動搬出冬城,在早梅大人重新化為人形後更是毫無怨言異議的跟隨著,如今在百梅林中和樂地生活著的那些妖怪們心裡一定也──
 
    內心盈繞著的、思考過的想法太多,一時之間無法將之化為完整的話語。赤在解厄祭結束的那一天,也只是在步下石階後,凝視著街道兩旁被新栽下的梅樹,溫柔的笑笑,回應了:
 
    「是啊,因為……喜歡溫柔,也喜歡溫暖啊。」
 
    ──發生在五十年前戰火延燒過來的那個夜晚的抉則與離別,對比之下,現在平穩的日常生活、對自己來說十分重要的人能都陪在身邊,這樣的現況著實是得來不易。
 
    「所以必須守護好才行。」
 
    不只是兩位冬城守護神大人,就連赤自己也懷抱著這樣的想法。儘管沒有像兩位大人那樣的神通力,對於赤來說──讓熙熙攘攘的每一天能夠平安順利的過下去,努力畫著畫、解決找上門的「委託」,也是一種「保護」的方式。
 
    那一天的赤也仍舊身在這樣的日子中。
 
    趕在日神即將出巡前,天才剛濛濛亮時,向打著呵欠的虎神報備過一聲後就迫不及待地拉開了紅葉堂的門。再與店門口的繪卷附喪神打聲招呼、點頭示意後,赤踩著有些興奮的步伐,走上了冬城的街道──
 
    沿著白色大理石板的街路一直向西前行。
 
    目光緩緩地游移經過路上的每一個角落,看見了什麼能夠作為繪畫題材的就將其記在腦海中……最後,吸走了他所有注意力的,卻還是那些點綴在冬城各處的梅樹。
 
    「就算已經畫了一個冬天了,果然呀……每次觀察時,都能夠給人不同的體悟和感觸呢,這些都要畫下來才行……」
 
    身處冬城,或許有些人會對無法像在春城時那樣欣賞到櫻吹雪、葉櫻或花筏之類的美景感到惋惜,這座城卻悄悄地以自己的方式在迎合著季節的變化。
 
    雖然花期已過,湊近一看時,梅樹上卻已經長出了小小的嫩綠色的新芽。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再過不久後就會抽長長成新的枝條了。等到冬天再度到來時,在那枝條上一定也會結出花苞,開出美麗的花吧?
 
    梅花比起過去更加盛大也更加壯麗的綻放著,一樹又一樹,雖然無論是開的樣子或數量都沒辦法像春天的櫻花那樣形成花海,赤卻一直都很喜歡這幅風景中隱隱帶有的溫和含蓄。
 
    然後,在那樣的風景中,梅樹下一定會再次下起梅花雨吧?粉白和淡黃交錯的花瓣有如雨點般徐徐落下,倘若又被風給帶著飄散在整座冬城之中,再搭配上如棉如絮的細雪,城中各處也點上了燈火,就又變成熱熱鬧鬧的祭典了。
 
    那樣的景色,單單只是想像而已──赤覺得自己似乎稍微能夠理解五十年前佇立在樹下等待著梅花盛開的神迎大人的心情了。
 
    「『能夠早一點看見就好了、真想早一點看見』,不知不覺中期待了起來,五十年前的神迎大人也是這麼想的嗎?」
 
    「還是說有其他原因呢?除了景色之外,梅花的象徵意義、曾經有過的與梅花有關的回憶之類的……」
 
    懷抱著諸如此類的想像,明明還行走在冬城的街道上,赤的思緒不自覺地漸漸飄遠──不久之後,又被若有似無的笑聲給拉了回來。
 
    他就是在那個時候第一次與那名茶師見到面的。
 
    身上一襲印有葦文的織部色和服,懷中抱著一個小包,茶師東雲──在當時的赤眼中也不過就是一名身材高壯的男子而已。對方當時正站在路邊的梅樹下,抬頭仰望著枝頭上的新芽,像是在此同時也看見了什麼值得高興的事物般的輕輕笑著。
 
    大概也是個喜歡梅花的人吧──當赤還恍恍惚惚地這麼想著時,對方猛地轉過身來。
 
    與他對上視線時,赤感覺到對方似乎是因為訝異和錯愕而剎那間停下了手邊的動作。
 
    嘴角掛著的笑意也宛如鏡花水月般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除此之外,還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發生在高大男子身上的變化,讓赤有那麼一瞬間不安了起來。
 
    但是,像是也意識到自己做出了什麼樣的舉動,想讓面前的他放鬆下來似的,無論內心真正的想法是如何,男子很快地又展露出與先前無異的笑容,舉起手來,向他說著:「早安啊,你也是在晨間的散步途中嗎?」
 
    是有如洪鐘一般令人不知不覺肅然起敬的聲音,語調卻意外的輕柔。
 
    話中也感受不到任何惡意和懼怕,彷彿真的只是一日之始到街上來散個步,順便和第一個遇上的人打聲招呼、攀談個幾句而已──要不是之後又從對方口中聽見了那段話,赤幾乎就要那麼認定了:
 
    「總是穿著紅色和服的畫師大人,其實是……和人們混在一起,生活在一起的『鬼』吧?」
 
※  ※  ※
 
    「赤,別太常為神迎大人祂們添麻煩啊。」
 
    由於在那之後整整一天都沒有在城內再遇見那名男子,赤原先還以為和對方僅僅只有那天、那麼一面的緣份。
 
    試著鎮定下心神,提起筆,如同往常那樣一面畫著畫,一面聽著虎神的說教。他還以為這件事就會這樣告一段落的。
 
    頂多就是冬城中又多出了幾則由此加油添醋出的巷說怪談吧?
 
    再過不久後或許就能從狂言師那裡聽見,什麼路過的武家人勇猛地擊退隱藏在人群中的鬼怪,或是和兇惡噬人的鬼怪有了場對決之類的傳奇故事……儘管那一日,面對詢問起自己身份的男子,赤僅僅只是凝視著他的雙眼,淡淡地笑著回應了:「是啊,我是鬼族。」
 
    「為什麼要對那個人坦誠自己的身份?」
 
    然後,稍晚時回到紅葉堂後,才一推開和室的門,馬上就對上了一臉嚴肅的虎神。
 
    「這一次和之前不同,你明明沒有露出鬼角和鬼相,照理來說普通的人類也應該看不出你的身份才對……赤,你難道連一點戒心都沒有嗎?」
 
    相識已經好幾年的大老虎同伴似乎是在自己剛踏出門後不久,也因著與兩位冬城守護神有關的緣由而跟著出了門。
 
    赤不太清楚那個「緣由」的內容。不過,即使出門的目的不同,前進的方向卻幾乎是一模一樣,以人眼追不上的速度奔馳在冬城中的虎神,也自然而然就撞見了街上的那一幕──
 
    「沒辦法呀,虎神,因為那個人沒有任何惡意啊。」
 
    「那句話,感覺上應該只是提出了放在心上很多年的疑問而已,沒有什麼不太好的意圖,只是單純想知道答案而已……而且,對上那樣的人,我也自然而然的……就沒辦法說謊了。」
 
    虎神的臉色沉了下來。
 
    「所以才要你多點戒心啊,偶爾多謹慎的想一想啊……赤,雖然你從那個人身上感覺不出惡意,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類都是那樣。」
 
    隨後說教時的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嚴厲沉重。
 
    「如果今天遇上的是想要祓除你的僧人或山伏呢?如果他們是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和你的個性才刻意表現出那副樣子……這麼一來會造就什麼樣的後果,你曾經想過嗎?」
 
    赤並不是沒有想過。
 
    在來到冬城之前……剛抵達那個位於秋城附近的小村落中,在那座舊神社遇見虎神之前,他其實也多少思索過類似的事。他也知道虎神口中所謂的「後果」有多麼的可怕和令人絕望──只是,由於從那些嚴厲的字句中聽出了同伴對他的關心和擔憂,赤也不打算做出任何反駁。
 
    表面上不動聲色地在畫著自己最喜歡的畫,以此作為掩飾的他,私底下卻也聆聽著一旁的大老虎對自己的訓話。認真地、每一個字每一個句子都有聽進心裡──
 
    總而言之,那一日的事到了後來就在虎神的一聲嘆氣和一句「往後要多留意點」中暫且告一段落了。無論是奇異的高壯男子、街上的相遇、不否認自身身份的鬼怪,作為茶餘飯後的話題也理應在一段時間後就會被人遺忘才對……
 
    那名身形高壯的男子卻又在話題銷聲匿跡後的傍晚,踩著白石板地上被夕陽拉得長長的影子,拎著他那一日也見過的小包造訪了紅葉堂。
 
※  ※  ※
 
    小包中放著的是白瓷的茶具,以及據說是高級品的茶葉。
 
    直到那時,看著男子熟練地沖起了茶,聞著被蒸氣一起帶起的那股純和的茶香,赤才恍然大悟。
 
    「您是……茶師嗎?」
 
    一開始明明很難將身份和外貌兩者聯想起來,然而,越仔細觀察男子擺放茶具時那嫻熟細膩的動作,卻又越讓人覺得理所當然,起初感受到的那點違和也在不知不覺間被拋到腦後。
 
    「真是令人懷念,我在出外旅行前也常常聽人這麼說哪……那些人可是一喝過我泡出的茶後就全都啞口無言了啊。」
 
    伏踞在茶師男子身後的虎神從剛才開始就瞇起眼來,細細打量著男子的一舉一動。
 
    那副蓄勢待發的模樣,彷彿正等著男子做出可疑行為的那一刻就要撲上前去。男子卻對此絲毫沒有反應,無論是表情、沖著茶的動作都沒有任何改變……簡直就像是看不見對其懷抱著戒心的虎神似的。
 
    男子並不是能夠和妖魔鬼怪交流的人──仔細觀察後,赤做出了結論。對男子的了解雖然又多了一點,同時間,內心的疑惑卻也有如滾雪球似的越變越大:
 
    ──既然如此,男子又是怎麼得知自己的身份的?
 
    是從城中的知情者那裡打聽來的嗎?還是是在更早之前,曾經在街道上撞見過露出鬼角的自己呢?但是那樣的話再怎麼樣也該留有印象吧?到底是在何時……越是努力的想在對方開口前想出答案,問題就越是湧現而出。
 
    「來,還請……試試。」
 
    伴隨著男子的苦笑,冒著熱氣的茶杯被遞至眼前。
 
    才正要接下,恍恍惚惚中又突然想起了,過去聽過的那些怪談中似乎也有和現在這一刻相似的內容。自己曾經畫下的畫面瞬間浮現在眼前:外貌醜陋嚇人的鬼相信了前來退治他的那個人的謊言,朱紅的酒碗中斟滿那個人帶來的毒酒,毫無戒心的鬼正要一飲而盡……
 
    他並不是忘記了虎神那一日語重心長的那番話,也清楚在這種時候有點戒心不會是什麼壞事。
 
    可是,眼前的茶師男子至始至終都沒有顯露出半分敵意,對方明明應該是個成年人了,此時卻為了證明自己在茶藝上的造詣,而表現得有如孩子一般,滿懷期待地注視著自己──
 
    赤接下了茶杯。
 
    杯中的茶水有著透亮澄清的琥珀色。
 
    僅僅喝了一口,細細品味著在苦澀散去後逐漸充斥在口中的甘潤,還有微燙卻洽到好處的帶出茶香的溫度,從男子上門後就一直緊繃著的精神也不知怎麼的漸漸放鬆了下來、安定了下來。
 
    除此之外,就算只是捧在手中,嗅著茶香,彷彿有股源源不絕的活力和暖意伴隨著方才喝下去的茶水一起湧現。沒想到簡單的茶水也能起到這種有如神靈護身一般的作用……意識到這點時,他忍不住看著杯中的茶水,由衷讚嘆起了:「您真的是很厲害的茶師。」
 
    大概是因為喝下茶水後的自己看起來沒什麼異狀,雖然將注意力放在手中的茶杯和面前的茶師男子身上的,赤還是感覺得出男子身後的虎神不再像剛才那麼警戒了。
 
    他試著不動聲色地移動目光。
 
    發現同伴即使仍舊維持著一臉沉重,凝視著男子的眼神卻比先前還要溫和許多時,赤也暗自鬆了一口氣:至少這代表同伴也認同男子不是什麼心懷不軌的人了;即使同伴可能還在心裡嘀咕著,要自己應該要再多點戒心……
 
    赤才想到這裡,大老虎也同時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又像是突然受到了遠方的誰的呼喚似的抬起頭來,也不過頃刻之間,立刻飛快地穿過紙拉門,跑得不見人影了。
 
    ──這麼說來,解厄祭結束後,神迎大人和早梅大人就常找虎神去商量些什麼……
 
    似乎是大前天還是前天吧?更是從天還沒亮時一路談到了酉三刻才回到紅葉堂。
 
    之所以會那麼清楚的記得是「酉三刻」,是因為赤那一日也是通宵未眠。一部份的原因是為了完成手邊的畫,另一部份卻也是出於對晚歸的同伴的擔心,以及──
 
    「再過不久後似乎有什麼事就要發生了。」無來由的,赤有了這樣的預感。
 
    虎神和兩位大人雖然什麼都沒說,正因為前陣子外出到街上取材時總是能見到宛如人偶般面無表情的黑衣人混跡於人流中,赤清楚的知道黃泉鄉那邊直到解厄祭前都還是持續有派人來理論;這幾天他外出時,卻幾乎都沒有再看見那樣的人了。
 
    這應該是件好事才對。
 
    「大概是早梅大人終於勸退了那一邊,或是解厄祭真的消除了這座城中的災禍吧?」可是,在如此猜想、應該要感到放心的同時,赤的腦中又瞬間閃過了截然不同的念頭──
 
    「……要是那件事真的就這麼落幕的話,虎神不太可能什麼都不說吧?」
 
    越深入的去思考,不安和恐懼感就越是油然而生;越是得不到答案,就會往越壞的發展去想。所以他那一天刻意放任自己沉浸於繪畫中,一提起畫筆就從日正當中畫到了酉三刻,然後,就在那幅畫即將完成時──
 
    走廊上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那一夜的赤搶在虎神開口前裝作不經意的先提起了「神迎大人祂們有交待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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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空(白井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