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的靈感來源是某個比較大的案件。雖然說是靈感來源,但沒有任何不尊重的意思,願逝者安息。
骨灰之花
「我會變成這樣的原因?」
「妳要聽我說說看嗎?」
※ ※ ※
好像是自從我某一天在墳場遇到那件不可思議的事之後,就有了那樣的想法了吧。
差不多是高中畢業的時候,但是我連那天為什麼要到墳場去的原因都已經忘記了,唯一僅存的畫面只有,一個戴著面具的女孩子站在高高的枯樹上,抱著一個大大的罐子,不斷向枯樹上灑著奇怪的粉的樣子。
「喂,妳在做什麼呀?」
「我在把死掉的人變成花喔。」女孩子笑著說,「你聽我說喔,人在死掉以後會變成盒子,變成罐子,被放在又黑又很少有人來拜訪的地方,有很多人都是這樣的。但是……我在看了一本書之後,才知道原來也能變成樹、變成花。」
那時的我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家中的繪本--明明故事內容截然不同,是一隻名為小白的狗報答好心的老爺爺老奶奶的故事。但是,站在樹上灑著東西的女孩子,動作簡直就和那本書中的插圖一模一樣。
而且隨著粉越灑越多,枯掉的樹枝上還真的長出了……長出嫩芽,冒出了大量的花苞,接著就如同故事中的--
萬紫千紅。彷彿匯集了一生中所有的美好溫暖之事一般的,繁花盛開。
「這是,骨灰之花喔。」
女孩子似乎很滿意自己的作品,抱著罐子大大的笑著。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我忽然意識到了,那個一直被女孩抱著的罐子,其實是……骨灰罐。
那麼那些被灑上枯樹的粉,也只有一種可能了。
「那個死掉的人,是妳很重要的人嗎?」
「嗯,是我很喜歡很喜歡……也比誰都還要重要的家人喔。」--不知為何,僅僅只聽過一次而已,女孩子的回答卻從那一天起就深深刻在了我心裡。
--這算是「異常」,是「病」嗎?我想大概是吧。不過之後的我似乎也不太在意這種事了。
我一直忘不了那天在墳場中看見的「花」,就像是被什麼迷住了似的,我從那時開始--
我走上了製作「家人」的「骨灰」的道路。
※ ※ ※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沒有想像中的容易。我所遇到的第一個困難之處就是--我的身邊並沒有任何可以稱為「家人」的存在,更別說是「家人」的骨灰了。
根據其他人所說的,我大概是那種--重大慘案的倖存者之類的。如果是空難、船難或交通事故之類的可能還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或許其他人可能只是私下說著「那孩子還真幸運啊」之類的就結束了,然而發生在我身上的事,藉用舊報紙上的說法就是「滅門慘案」--只是這個兇手也太不稱職了,說是「滅門」結果我卻好端端的活在這裡。
那起慘案會被發現,似乎是因為有人和我哥約好了要出遊,卻等到約定時間過了之後卻一直等不到人,才上門來一探究竟的。推開沒有鎖上的大門後,看見的卻是大片血紅。
慘案發生的那一夜過後,我的父母和兄姐全都死於那個所謂的「持刀兇手」的手上,所有人都陳屍在家中的不同位置。
我那個喜歡釣魚的老爸在玄關,老媽則是倒在不遠處的樓梯口,就像是目睹了玄關發生的事後想要到樓上來警告我們躲起來似的,卻來不及。我哥和我姐都是死在他們的房間內,唯一不在正常的位置找到的,只有躲在我姐房間的衣櫥中沉沉睡去的,年幼的我。
大概是人類心理的自我防衛能力啟動了吧?我沒有那一晚的記憶,就算見過再多的心理醫生,卻還是連那一天發生了什麼都說不清楚,也沒辦法解釋當時在衣櫥中的我手中為什麼會拿著一本「開花爺爺」的故事書。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我身上的某些東西好像也跟著家人們一起死去了。例如像被告知家人們全部死在那一夜之後,不要說哭泣了,我甚至竟然連一點難過的感覺都沒有,從那之後我也很少再笑過,也總覺得能勾起自己興趣的東西一個都沒有。
我也曾經模模糊糊的想過--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的內心一定是有哪裡「生病了」。
※ ※ ※
這樣的我最後被一對患有不孕症的夫妻收養了。明明在外人看來是終於有了夢想中的「孩子」,可是大概是我搞砸了這一切吧?過了沒多久之後,我就聽見那對夫妻私下在討論著:「那個孩子有哪裡不對勁吧?」
「從來不哭不鬧,也沒有任何情緒反應,就像是個假人似的。」
我無法反駁。
還有一些話是年紀漸長之後才從說溜嘴的同學那裡聽見的。像是:「曾經有人傳說你才是那個案子的兇手耶。」「在一扇門板後的姐姐被人屠殺,卻還能在現場睡得那麼熟,真可怕。」
就算那時警方已經宣布破案,案子的兇手也早就因病去世,「我是兇手」這樣的觀點好像還是藏在每個人的潛意識中,讓所有人都對我避之唯恐不及,在那其中也包括那對夫妻。
其實我還是很感謝他們夫妻的。如果不是他們那時收養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順利長大。
儘管我和他們之間「家人」的緣分本來就因為我的病而淡到若有似無了……儘管,後來夫妻倆透過試管嬰兒的方式有了血緣上真正的「孩子」、真正的「家人」,我也隱約感覺得出來,牽在我們之間的那條線早就已經斷了,當我看見了那些骨灰變成的「花」,也真正意識到自己需要「家人」時,我最先想到的還是他們。
然後我就開始了我的第一次擁有「家人」的計畫。
那也是我第一次那麼強烈的想要「家人」這種東西。
為了這個,我查閱了很多「如何修補與家人之間關係」的書,並且盡量照著書上的那麼做。我開始讓自己配合著他人的表現顯露出情緒,在家裡也把自己包裝成一個終於克服心理宿疾、本性溫柔體貼的好兒子/好哥哥……竭盡全力的敞開心扉對他們好。
如果不是一直記著那個最終的「目的」,我都覺得我好像真的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了。漸漸的,我感覺得到,他們也將我視為「家人」一般對待和信任了。
溫柔能幹的「媽媽」還有事業成功卻也看重家庭的「爸爸」,再加上一個搖搖晃晃連路都走不太穩,也只會說幾個簡單的句子的「妹妹」,還有呵護妹妹的「哥哥」--對像我這樣的人來說,這也算是我夢寐以求的家庭吧?說我不動搖也是不可能的。
有好幾次我本來已經決定要「動手」了,卻在最後關頭又猶豫了起來。反反覆覆了好幾次,最後又想著:算了,就讓這樣的生活再維持一下也不錯。
--我還是「生著病」嗎?大概是吧,不過我越來越覺得自己似乎有「康復」的趨勢。
我從來沒想過的是,即使我已經有了那樣的想法,最後我的「家人」們仍舊自己變成了「骨灰」。
出事的那一天是妹妹的三歲生日。
因為知道妹妹特別喜歡常常在電視上出現的那隻卡通熊,我早早就向認識的蛋糕店訂做了卡通熊造型的蛋糕,還到百貨公司去選了一隻和妹妹一樣高的卡通熊布偶。提著精心準備的禮物回到家中時,看見的卻是--
燃起的熊熊大火。
我和「家人們」居住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公寓被火燄完全吞噬了。圍觀的人群以及陸續被送上救護車的倖存者中,我卻一直找不到我的「父母」和「妹妹」。
警方事後的調查中,證實了那場帶走了十幾個人的火災,起因於人為的縱火。而且犯人似乎很了解這棟公寓的環境,選擇的起火點也是位在不太會有人經過的監視器死角。
在這樣的前提下,我們這些沒有被捲入火災中的住戶也有了縱火的嫌疑。手中沒能送出的禮物反而成為了讓我擺脫縱火嫌疑的證明。
由「加害者」轉變為「受害者」的家人後,調查的刑警神色也緩和下來。還讓我領回了從火場中搶救出來的,「家人」們的遺物。
--全家福的照片,還有三歲的妹妹本來明明是在畫著我們一家人,卻因為畫技不純熟而每個人都變成了可怕妖怪的畫。
就在走出警局的時候,我又從刑警的口中聽見了那句熟悉的話。雖然對其他人來說不過只是喃喃自語,卻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的傳入了我的耳中:
「什麼表情都沒有啊……就像是個假人似的。」
--我還是「生著病」嗎?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我的「病」從來沒有好轉過,就算曾經有過徵兆,病癒的可能性卻也隨著家人的逝世消失得一乾二淨。
然後我又想起了那一天看見的「花」,一度隱沒的想法又悄悄浮現在心裡。於是,等到了從殯儀館領回「父母」和「妹妹」骨灰的那一天……
我把罈子中的骨灰,全部、全部灑在了墳場中的枯樹上。
剎那間,花開了,一樣光彩奪目盛大地綻放著……與那一天相比,卻有如曇花一現般,也只維持了那一剎那而已。
※ ※ ※
到底為什麼沒辦法和那一天一樣?
明明也是家人的骨灰,為什麼開出來的花卻很快就凋謝了?我思索良久,在過去的記憶中努力尋找著答案。是我對「家人」的愛不夠嗎?是因為我所謂的「家人」沒有和那個女孩子的一樣,是「最喜歡」也「最重要」的人嗎?還是說--
我突然意識到了一個最根本的問題。
--所謂的「家人」會不會受到「血緣」的影響呢?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能夠讓花開成那樣的「家人」……和我之間也必定要有著某種血緣連結。
無論如何,我已經打定主意,這一次我需要的家人一定要是……和我有著血緣關係的、我最喜歡也最重要的人。於是我開始了下一次的計畫。
這個世界上也有很多「如何討女孩子歡心」、「如何增進戀人關係」、「該如何維持良好的婚姻關係」的書籍。
藉由這些書籍的幫助,我成功的與另一個和我同病相憐的女性組成了美滿的家庭。那位女性在和我第一次約會時就向我坦承了,她也是某個地區滅門慘案的倖存者。
據說第一發現者也是察覺到不對的姐姐的友人,她的父母和兩位姐姐都在那一夜被闖入家中的兇手殘忍殺害了,只有躲在床底的她逃過一劫。
她也曾經有一段時間過著被他人的眼光弄得喘不過氣來的日子……卻隨著時間過去漸漸釋懷活出真正的自己。現在出現在我面前的她,是位臉上總是帶著溫柔的微笑,活潑開朗的女孩子。
「妳也……生過病嗎?」
「嗯,不過已經好了。」
聽著女性想也不想就笑著那麼說,我一時之間竟有點羨慕。沒辦法坦承真正想法的是我,而我也已經認為我的「病」是永遠都不會好起來的了。
我們兩個的婚姻生活過得很幸福--不只是在精神層面上,就連物質生活也是。我們兩個利用雙方父母留下的遺產作為本金開了公司,生意也逐漸蒸蒸日上……過了沒多久後,我們更搬了那個小小的套房,換到有著院子的大房子中。
已經不必煩惱經濟壓力的某一天中,已經成為「妻子」的女性突然這麼對我說了:「我想要一個孩子。」
「在我肚子裡的無論是男孩子或女孩子都沒關係,因為是我們兩個的孩子,我一定會好好疼愛他們,把他們視為我最喜愛……也最重要的家人對待。」
--那大概是所有即將成為「母親」的女性都會說出的一句話吧。我有些慚愧,就算我做得是和妻子同樣的事,但最終不過是為了其他的目的。
這一次的計畫順利的進行著。彷彿是應驗著妻子的那句「無論是男孩子或女孩子……」,妻子最後生下的是一男一女的龍鳳胎。
比妹妹早了一點出生,從學會走路時就一直充滿好奇地探索著這個世界一切,總是很有活力的哥哥。
以及到哪個地方總是黏在哥哥身後,有些愛撒嬌,卻也從懂事以來就體貼得讓人生不起氣來的妹妹。
和妻子、孩子們在一起時說不定是我一生中最快樂也最幸福的一段時間了。下班後我很喜歡坐在沙發上邊看著報紙邊聽孩子們說著學校中發生的趣事,也喜歡假日時開車載著家人們出遊玩耍。妻子和孩子們尤其鍾愛有著大片花朵盛開的地方,時間久了,我和家人們留下的合影中,背景幾乎都是形形色色的花朵。
--要說不動搖,還是一樣是騙人的。不一樣的是,這次我每次想著「乾脆放棄吧」時,腦海中就會浮現出,那兩次在墳場中看見的骨灰之花的情景。
就是那樣的情景支撐著我一直做下去。這次在考慮了許久後,我直接請人在家中的院子裡裝設了大型的焚化爐--一方面是為了避免動手後,若是再舉辦葬禮會再難過一次;一方面則是為了避免我又在最後關頭反悔……設定好程序,關上門,按下按鈕後,幾百度的火焰直到把一切都燒成灰燼前都無法被熄滅。
選好動手的日子後,我會在孩子們的晚餐中加入強劑量的安眠藥,讓他們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離開人世;至於妻子……由於並不算是有血緣的家人,最後我還是決定放過,或許也是出於捨不得吧。
等到一切都結束後,我會向妻子懺悔,也會主動去自首的。到時候就算妻子要殺了我也無所謂。
※ ※ ※
「這就是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原因……那麼,妳要阻止我嗎?要阻止我也無所謂,畢竟在我按下那個開關前,直到現在我的心裡也還……在猶豫。」
「不對……我怎麼會阻止你呢?應該說,我也很感謝你。謝謝你讓我的計畫順利進行到這一步。」
「你還在等什麼呢?還是說……你也想聽聽看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 ※ ※
從眼前的女性--從妻子口中說出的,是與我的經歷異常相似,卻也有著諸多不同之處的故事……隱瞞了真正目的的,在這個家中不是只有我一個人。
隨著妻子重新從頭講述起她的經歷,那些因為心理防衛機制而一度被封印的記憶,開始甦醒過來:
在墳場中看見朝枯樹灑上骨灰,看見那些骨灰化成的「花」並且深深為此著迷的,不只是我,就連妻子也是。
包括在收養家庭中的掙扎,以及突如其來帶走毫無血緣的「家人」的災害,都如出一轍。
唯一不同的是--妻子,清楚記得「那一晚」發生的事。
就算已經是很久以前發生的事了,卻有如歷歷在目一般,還能清晰地向人道出每一個細節。像是……最疼愛自己的姐姐本來只是在對自己唸著「開花爺爺」的童話書作為床邊故事,卻被從樓下傳來的尖叫聲猛地打斷了,然後--
隨著妻子的描述,有什麼……是心靈投射出的幻想嗎?還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記憶?有什麼在眼前無預警的浮現了。
那是--
察覺異狀的姐姐將妻子(我)藏到了床上(櫃中),叮嚀了不論聽到什麼聲音、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要出來。
在觸手可及的距離外姐姐正被殘殺著,躲在床上(櫃中)的妻子(我)卻只能緊抱著「開花爺爺」的故事書、瑟瑟發抖著什麼都做不了。那種強烈的無力感和絕望一併帶走了妻子(我)身上的某些東西,也帶來了無法行走在白日中,卻能在深宵中盡情為所欲為的……那些東西。
--影響了人的心神的,真正的「幕後黑手」。
我和妻子在那一夜看見的的「那個東西」似乎做著不同的打扮,卻有著差不多的外形。從離去的「兇手」身上爬下,四肢和軀幹都扭向了無法想像的角度的「那個東西」緩緩地爬到了床前(櫃前),用混濁的聲音低聲細語著:
「既然能夠成為活到最後的人,妳(你)就一定是特別的,那就讓我看看妳(你)能夠做到什麼程度吧。」
--自從撞見了「那個東西」……倖存下來那一夜過後,妻子(我)似乎就已經註定回不到正常的生活了。
背負著滅門慘案背景和陰影的我們,童年時就算再怎麼期望也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樣生活。無論記不記得那一晚發生的事,都終究在看見了墳場中的「骨灰之花」時,被「花」深深的吸引--
我和妻子,最終都走上了製造「家人」的「骨灰」的道路。
並且也不知道只是出於巧合或某種存在的刻意安排,我們兩個「病人」組成了家庭,還有了作為有血緣的「家人」的孩子。
直到今晚,我們兩人的「計畫」都各自順利地進行著。
……當孩子們因為安眠藥沉沉睡去後,我將孩子們抱進了焚化爐中,設定好了焚燒程序。一轉過身我卻看見了,本該倒在屋中不醒人事的妻子,卻正站在我的身後。
「你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臉上的笑容和曾經在墳場中看見的,那個懷抱骨灰罐的女孩子,簡直一模一樣。
※ ※ ※
「死去的人也能變成花」--我在按下焚化爐的啟動開關時,心裡還是隱隱期待著,這麼想著。
就像是墳場中的那個女孩子當時說過的一樣,有許多人在死去之後都會變成盒子(棺材),變成罐子(骨灰罐),但是……我不知道我在這一晚過後究竟會不會變得和那「許多人」一樣呢?畢竟--
就算是再有邏輯的偵探,曾經破過多少懸案的刑警,只要不曾接觸過「深宵」的話,大概也沒辦法靠著遺留的線索和孩子們的說詞,推理出動機和真相吧?
--我才剛剛把死去的妻子搬進焚化爐中,用了事先準備好的鐵絲將焚化爐的門從內綁好鎖死,自己則躺在妻子身邊準備迎接幾分鐘後的死亡。
聽著焚化爐啟動的機械聲,內心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或許我直到最後還是一個異常的「病人」,然而……我在了解了自己變成這樣的前因後果後,卻感覺到了強烈的不甘心。
至今為止我和妻子,或許都是照著「幕後黑手」的預想行動著。或許那個「幕後黑手」直到現在仍舊潛伏在黑暗中,看著自己導出的好戲拍手叫好。
--或許是出於自己明明置身事中卻無能為力的不甘心,又或許是作為「父親」想在為自己最喜歡也最重要的……和我有著血緣關係的「家人」在最後做點事。
我將孩子們抱出了焚化爐,將會死在今天晚上的人換成了我和妻子。在與妻子爭執的過程中,我親手殺害了妻子,之後愣愣地注視著妻子的屍體時,才有如大夢初醒一般想著:「我也不能活下來。」
如果我活下來的話,不知道哪一天又會因為記憶中的「花」而想要殺掉自己的孩子;由小時候的「深宵」帶來的惡夢持續到了現在……至少在我還能說自己是作為「人類」、作為「父親」的時候,也該讓這場惡夢停止了。
於是我也將自己鎖進了焚化爐中。
※ ※ ※
我是絕對不可能活著看到了,卻在最後一刻還是想像著。
等到早晨來臨時,察覺到不對勁的人們會開啟這座焚化爐的門。屆時無論是多還是少,我和妻子的骨灰說不定會隨著人們的動作飄散出焚化爐外,遍灑到了院子中的植物上。
孩子們到時候應該也已經起床了吧?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看得見那樣的風景?沒有看見也罷,但是……
那一定也會是有如匯集了一生中所見過的所有美好的,溫暖溫柔的「花」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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