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拜託了,拜託了,拜託了。
 
 
 
 
    無論事前做了什麼樣的心理準備,有了什麼樣的推演。
 
    身為平安京現任守護神的勇馬、七条主、子狐甚至是我……在我們當中沒有一個人預料到「表演」開始後會發生那樣的變故。
 
    原因無他,就是因為作為非人的勇馬祂們在出入這棟宅邸時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異常,而我雖然也在這棟宅邸中見過了異象,我們卻都以為那是因為喝下了神便鬼毒酒的我被這棟宅邸當作了人類的緣故。
 
    所以在我們當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想到——這棟宅邸會對同為「非人」的對象出手的。
 
    如果是以演劇而形容的話,大概就是劇中的主人翁們踏入了敵人的地盤,卻毫無自知「光明正大」地在敵人的地盤上大聲地聊起了對付敵人的辦法,殊不知自己的一切計畫早就被偷聽的敵人摸得一清二楚了。
 
    如果是在落語中的話,做出如此傻事的人應該會被以「與太郎」之名稱呼著,然而我的說法並沒有那麼風雅,一瞬間反應過來時,我就只是想罵著……「笨蛋」而已。
 
    早就預料到的話,也不至於慌亂到那種程度——雖然這麼說著,我其實至始至終都看不見發生了什麼事,在我眼中的展演間並沒有任何變化:
 
    ——金魚夫人依舊一心一意饒有興緻地凝視著舞台上的芽衣子。
 
    ——為了表演而再度換上了那襲金茶色底滿開春櫻圖案的振袖和服,千鳥紋金黑的唐織腰帶整齊地紥在腰間的芽衣子,表演著「金魚之舞」時的樣子美到就像是個裝飾精緻的人偶似的。
 
    在舞台上閃耀著堅毅自信的光芒。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她頭上插著的那隻白櫻髮簪也藏著某種機關。
 
    原先只是待放的花苞,卻在芽衣子向著金魚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之後,忽地舉起手中的黑金摺扇遮住,一擺手之後,竟然成了盛放著的姿態。簡直就像是真花似的,隨著姿態的切換,白櫻淡雅的香氣一下子就盈滿了整個房間。
 
    接著,就如同七条主曾經吟誦過的那首《伊呂波歌》中的那句——
 
 
    花朵豔麗終散落,
 
    誰人世間能長久?
 
 
    沒過多久就又盛大地凋零了。
 
    隨著摺扇帶起的氣流被收集起的白櫻花瓣——又在芽衣子再度扭轉手腕,那快到人類的雙眼幾乎沒辦法看到的動作之間,被替換成了好幾尾紙金魚。
 
    再接下來就是與胡蝶之舞如出一轍的內容了,也就是用紙金魚替換掉原先演目中的紙蝶,同樣利用周身氣流的變化來讓金魚像是有了生命似的游動於半空中的舞蹈。
 
    由於並不如在寄席上還有著專門為演出伴奏添興的樂師在場,芽衣子是隨著一個她預先設置在舞台下方的打鼓人偶的節奏而起舞著的。
 
    ——似乎是由幼子人形改造而來的打鼓人偶穿著絳紫色的小小和服,手中拿著小小的鼓規律地擊奏著,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樣的結構,竟然能發出和真正的太鼓一樣渾厚的鼓聲,而且鼓聲甚至能傳遍整個展演間。
 
    我本來以為失去了三味線和笛聲的陪襯,只剩下鼓聲的話整場表演會變得枯燥乏味許多,卻沒想到這時看來反而別有一番風味。少了幾分寄席上的熱鬧輕快,卻多了幾分彷彿舉行著某種儀式般的莊重感。
 
 
    如果要把這場金魚之舞比喻成某種為死物賦予靈魂的儀式的話。
 
    前、左、左、右……芽衣子隨著鼓聲節奏踏出的步伐大概就是施術時的「禹步」了吧?滿天的紙金魚就等同於被驅使著做出行動的「紙人形」,而仍舊優雅明快地揮落的紙扇,就等同於是「御幣」了。
 
    只是與擁有法力的人們將自己的力量暫時附在紙人形上,讓紙人形擁有曇花一現的生命不同——畢竟只是個沒有任何特殊法力的普通人類,芽衣子終究也只是讓那些金魚看起來「像是」活了過來似的。
 
 
    配合著高超的舞藝揮下的紙扇帶起了氣流,讓紙金魚像是繞著芽衣子不斷洄游著似的。
 
    但由於紙金魚和紙蝶的形狀不同,憑著胡蝶之舞的舞步並不足以帶起控制金魚行動的氣流,芽衣子直到確定了演出內容、再度找上我說明演出內容之前,還一直在煩惱著這件事。最後她想出的解決方法就是——「風箱」。
 
    那種「風箱」和冶鐵時使用的風箱有點相像,卻也不知道是被動了什麼手腳,不需要拼命踩動就能夠源源不決的從中吹出氣流。雖然那股氣流比起冶鐵時鼓動火焰的氣流還要微弱許多,對這次的表演來說卻也已經足夠了——
 
    後、右、前、左……芽衣子在正式演出之前,也不知道預演嘗試了多少次才終於找到自己理想中設置「風箱」的角度,並且迅速掌握了擾動「風箱」氣流達成自己想要效果的技術。從這點來看,芽衣子真的能稱為是表演手妻之術的「天才」。
 
    在中央的舞台上跳著舞的芽衣子,實際上是被好幾道不起眼的氣流包圍著的。
 
    仔細看的話,就能觀察到她的衣襬、髮尾都有不正常的吹動跡象,卻在紙金魚的包圍下被近乎完美的掩飾住了。
 
    大片的朱雀色、橙子色、櫻草黃。
 
    還有作為色紙上金魚襯底的青海波紋上的暖灰和雲雀藍。
 
    ……透過紙金魚上豔麗的色彩來讓在場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這些紙金魚上之後,更是完全看不出異樣了。
 
    之後,紙金魚更是漸漸由四面八方多了起來,聚集到了中央的舞台上,幾乎要將芽衣子的身影完全淹沒——這也就是那些鏡子,以及作為「暗樁」的工作。
 
    透過鏡子無限延伸展演間,讓金魚的數量有了增加為令人眼花撩亂地的數十倍的錯覺;而我則是配合著芽衣子的表演步調,在每次鼓聲變得急促時將藏在袖中的紙金魚拋入氣流中,營造出一種金魚是從四面八方游動而來的錯覺。
 
 
    一旦知道了背後的機關之後,那龐大數量的金魚映入眼中,宛如瞬間置身於巨大金魚缽中的意外感就減少了,但看著看著,我卻還是忍不住為之驚嘆起來。
 
 
    ——儘管沒辦法真的賦予紙金魚生命,沒有法力的人類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了不起了。
 
    除了芽衣子的舞藝、精準帶動控制氣流的技巧之外,造就了這樣奇跡似風景的,還需要那些連像我這樣的妖魔鬼怪都會感到驚奇的小道具。
 
    頭上奇妙的白櫻髮簪、那個打鼓人偶……還有芽衣子藏在房間角落的那些儘管不起眼卻攸關了整場表演成敗的「風箱」。雖然因為時間關係,我來不及從芽衣子口中聽見每項物品的介紹,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些小道具應該都是出於芽衣子曾經提過的那位厲害機關師之手。
 
    那位——與地藏KAITO有著相似面貌的機關師。
 
    也不知道是某人刻意安排之下的結果還是純粹的巧合,那時芽衣子邊笑著和我談論著那名機關師的事邊攤開繪卷時,看著繪卷中那名與KAITO長相相同的機關師時,我有一剎那真的還以為……自己又回到了許久以前,正和黃泉櫻MEIKO聊著地藏的事。
 
    實在是太懷念了、太懷念了。
 
 
    就是因為太懷念了,也任由自己在表演中途完全沉醉在那樣的情緒之中,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時,我才注意到,在進入這個房間之後就一直靠在門邊警戒著的七条主不知為何帶上了一副震驚不安的表情,抿起了嘴。
 
    再看向勇馬,即使對方乍看之下還是面無表情,卻也是微瞇起眼戒備地打量著展演間中央的某個東西。
 
    那似乎是以「人類」的身份無法看見的異狀,所以金魚夫人和芽衣子都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在我的眼中,房間正中央也除了舞台上的芽衣子和數量巨大的金魚群之外並沒有其他東西,所以我一開始還以為勇馬和七条主是在緊盯著芽衣子。直到祂們兩個開始有了不同的動作之後我才意識到……祂們的目光交會的點,其實是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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