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拜託了,拜託了,拜託了。
就算時間已經過了逢魔之時逐漸往深夜邁進,街道還是亮得就像是身處白晝時似的。
與燈籠中的火光不同、比起狐火鬼火螢火還要穩定明亮的街燈,從道路的這一頭一直點亮到了另外一頭。
路上的行人也似乎完全都沒有減少呢——地藏坐在咖啡廳中,順手再從杯中挖了一匙冰淇淋,邊將湯匙送入口中,邊隔著印上了店名的大片的落地窗觀察著來來往往的人們。
時不時會有穿著和鏡音姐弟的「冬季制服」類似,手中卻或多或少提著印有附近商家店名的紙袋,有說有笑的少年少女從落地窗前經過,身份大概是這附近一帶的學生吧?
此外還有身後背著沒見過樂器的男子,到了某座路燈下就架設起樂器開始彈唱起來,周遭沒多久就聚齊起了一群或是欣賞或是好奇的群眾們,那幅畫面總讓祂想起在過去的平安京中也時常出現的那些走唱藝人雲遊樂師們。
還有互相挽著手,濃情蜜意地走在街道上的青年男女,每每看見了總是忍不住讓祂感嘆著:原來現在已經能夠這麼隨心所欲地表達感情了嗎?
還有牽著孩子的手一同走在街上的母親,當經過了街角的玩具店時,那個孩子硬是賴在了原地,指著店內不肯再前進一步。即使因為離了一段距離而聽不見對話的內容,但卻能從那個孩子的口型依稀分辨出他說的是「買那個給我嘛」。祂還記得以往在平安京裡的人偶店前好像也會發生類似的事。
還有很多作著陌生穿著打扮、身上五顏六色的人,駕駛著不同的交通工具飛馳而過,也不知道和向來橫衝直撞的朧車們比起來誰的速度會比較快呢?不過只是好奇歸好奇,大概不會有人真的辦起那樣的比賽吧?
新鮮而讓人眼花撩亂,看似完全變了樣貌的世間——其實像這樣仔細觀察的話,還是能多少發現能和記憶中對上的懷念「痕跡」。
正是因為那些「痕跡」,雖然不能說心情完全好轉了,但多少還是有點安撫的作用。
既然稍微感覺內心穩定一點了,祂也不打算再繼續進行這個一時之間突如其來的小小逃避了,才將注意力從落地窗外收了回來。
嚥下了口中已經融化的冰淇淋,再度對上了坐在祂的對面,正一臉無奈地注視著自己一舉一動的友人。
※ ※ ※
「願意聊聊了嗎?」
七条的主人——神威。
紫髮青年現下的打扮祂還是第一次看見,相較於在這段時間不知道已經換過了多少套服裝……從寬鬆方便活動的外出服、學校的制服,到狩衣浴衣等等祂比較習慣的衣著,但對方每次到祂們的「家」來拜訪時都總是一成不變的和服盔甲和服和服盔甲,再加上那頭束成馬尾的紫色長髮,看起來比起自己還要像是來自過去的存在。
祂還以為對方可能不太喜歡這個時代的衣服,所以才從來沒換上過,卻沒想到今晚出現在咖啡廳裡的對方,雖然紥成馬尾的髮型不變,身上卻換上了看起來很高級的西裝——
但即使如此,因為這間咖啡廳的裝潢什麼的都太過可愛——粉刷成鵝黃色的店內不只窗簾掛畫什麼的都是熊的主題,四處還擺放著各種大小各種材質各種顏色的滿滿的熊布偶,似乎也是因此除了祂們這一桌之外,店內的其他客人都是女孩子……無論是打扮或表情都與「可愛」兩字沾不上邊,只能以「嚴肅莊重」來形容的對方,反而顯得比祂還要更格格不入了。
當祂忍不住這麼告訴對方時,對方卻只是輕輕敲了敲桌面,不動聲色地提醒祂:會在這種寒冷的天氣中連續吃掉七杯冰淇淋……目前正向著解決第八杯的目標前進中的祂,才是這裡最大的異類。
觀望了一下四周,發現其他人點的幾乎都是蛋糕或熱咖啡之類的餐點,祂才恍然大悟,為什麼服務員剛才看著自己的眼神會那麼的怪異。
大概是在思考「這個人明明穿著大衣圍著圍巾,卻連續吃了這麼多杯冰淇淋,到底是太熱還是太冷啊」之類的問題吧?
可是這也怪不得祂。
在過去的時代,「冰」因為不容易取得、保存也不太容易,所以向來都被歸類為稀有品。在現在這個時代卻可以像這樣隨便走進一間店就享用,在祂的觀念中……這實在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原先只是在離開了迷流墓園後的散心途中,因為剛好看見了,才好奇的走進店裡一探究竟。算了算扣除了回程的車費之後,鏡音姐弟交給自己的零用錢還剩下一點,於是就先點了菜單上價錢最便宜的牛奶冰淇淋來試試。
沒想到卻這麼一試就喜歡上了。
就這麼沿着低單價到高單價一路「解決」了下去……什麼香草巧克力草莓冰淇淋只要是自己有興趣的口味都先點再說。美味的東西果然是轉移注意力的最簡單方式,幾杯冰淇淋吃完後,祂總感覺自己在踏進店裡內心的壞心情有了被逐漸拋在腦後的趨勢。
卻沒想到就在祂解決完其中一杯冰淇淋時,視線只是暫時在菜單上停留了一下、考慮著接下來要嘗試哪個口味而已,放下菜單後卻發現自己的座位對面憑空多出了這位七条主人。
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設下了什麼障眼法,咖啡廳內的其他人,從服務生到客人,完全沒有一個人對這裡的異樣做出任何表示。只是繼續送餐的送餐、吃東西的吃東西、聊天的聊天。
祂也很想和其他人一樣,繼續「解決」眼前的冰淇淋,但對方的下一句話卻讓祂一時不知道做出什麼反應才好:
「你的心情不好。」
——本來祂就是想避免讓友人們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面,為了不讓祂們為了自己擔心,才會對鏡音姐弟撒下那個小小的謊。
本來……還能夠先等到情緒調整得差不多時才回去的,祂卻再怎麼樣都沒有想到,友人會以這種方式直接追過來。
計畫被嚴重擾亂,弄得祂忽然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表情、該提起什麼樣的話題來回覆友人。會有那樣的反應並不是因為祂覺得很煩、惱羞成怒之類的,真要說起來的話除了不知所措之外,讓祂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的還有——
祂似乎還沒完全整理好自己那亂成一團的情緒。
先前因為知道友人們陪伴著而一直被祂忽視的那份情緒,等到獨自一人時……混雜著人事已非的感悟,一下子的在離開墓園之後爆發了出來。
連「怨恨」都稱不上,卻也並沒辦法以「難過」「鬱結」「惆悵」一以蔽之的那份情緒……就祂所知的,有個很適合的稱呼。
祂又挖了一匙冰淇淋,苦笑著直視著對面表情難得認真的七条主人。
「我只是……好像有些『罣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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