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傷亡人數下降的祭品,拜託了,拜託了,拜託了。

 

 

 

    關於天鬼京實……愛子在對方第一次聯絡上她,並且自報姓名時,其他什麼都還沒說,就先猜到了對方應該是自己負責的其中一位作者--「天鬼響也」的家人。


    畢竟「天鬼」可不像什麼佐藤鈴木高橋田中是常見姓氏,在這種前提下,任何人都會先聯想到「啊,大概是同一家的人」。


    而雖說一開始是她要響也讓他家裡的其他「成年人」打電話過來的……畢竟就算想為響也出版小說,但基於響也的年紀只有十六歲,像是作家合約一類的東西多少還是需要法定代理人的同意比較好……不過話筒另一邊傳來的聲音,卻還是年輕到讓她有點不敢置信:


    「……您真的成年了嗎?」


    「是的,才剛過二十歲的生日。」


    這下子愛子就明白了,響也大概是讓他的「哥哥」幫他打了電話過來。聽起來對方是也符合「成年人」的定義沒有錯,但不太放心的她終究還是多問了一句:「您家裡沒有其他成年人嗎?」


    就算小孩子到了某個時期可能都有不想讓父母知道自己小秘密的逆反心態,更何況響也寫的可是「那種內容」的小說,會不想被父母看到也是理所當然的,但就這麼直接的找自己剛剛成年的兄弟來也實在是--


    愛子原先真的以為只是出於那麼單純的原因,卻在聽見對方的下一句話時,瞬間就查覺到自己不但會錯意甚至還說錯話了,恨不得自打嘴巴。


    「這個家裡除了我和響也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關於他們兩兄弟家裡的事,京實那時對於初次通話的她並沒有交待得很清楚,可是愛子還是從那通電話中得知了至少兩件事:


    一、兩兄弟的父母好像在幾年前就過世了,在那之後他們就交由祖父母撫養。


    二、兩兄弟的祖父母在一年多前也因為年事已高而相繼離世了。


    這麼聽起來還真的是……只剩下他們兩個了。愛子一下子變得有點同情起來。也不自覺就放緩了語調,好好和電話那一頭的京實說明了起來。


    聽起來京實對於讓自己還未成年的弟弟走上小說家一途是抱持著完全贊成也完全支持的態度。但畢竟算起來響也應該還是個學生,談到後來愛子還是忍不住多補上了一句:


    「我作為響也的編輯,會盡量不讓這些事影響到響也的課業的,這點還請您放心。」


    本來只是想取得對方信任的保證而已,京實卻猶豫了一下。像是考慮著是否要把自家弟弟真實的情況告訴她這位「外人」,後來似乎是決定就這麼「賭了」,他才緩緩開口接下了那句話:


    「謝謝妳有這份心意,不過對響也來說已經沒關係了。」


    「……響也他因為一些原因,已經休學了。」


    愛子是在後來,已經幫著響也出版了包括《終末的絕望論》《終末的希望論》等等作品,也漸漸藉著上門催稿的機會和兩兄弟變得熟稔起來之後才知道在那句話中輕描淡寫帶過的「一些原因」,其實有多嚴重。


    --不久之後出現在愛子心中的「小惡鬼響也」很像愛子自己的「弟弟」。


    --而現實中的響也,也和愛子的弟弟很像,都是曾經在學校裡……遭遇到嚴重欺凌的孩子。唯一的不同是響也即使因此崩潰過但現在還活著,愛子的弟弟卻永遠都回不來了。


    就算事發時她和弟弟都還是學生,如今的她卻已經是在出版社裡工作已久的社會人士了,愛子有時還是會想起那個無法長大的弟弟的事,至今也還是會在辦公桌上貼上弟弟的照片。


    照片裡的弟弟正抱著一束向日葵對著鏡頭大大的笑著,愛子還記得在他們兩個都還小的時候,整天像塊橡皮糖似的黏在自己身後的弟弟也總是會露出那樣的笑容--對世界上的一切都充滿好奇充滿善意,活力有朝氣的活著,愛子一直想不透,怎麼會有人捨得對那樣的弟弟動手呢?


    回想起來其實在弟弟進入中學不久後就已經有些端倪了。


    原先愛笑的弟弟變得越來越不常展露笑容也越來越封閉,就算回到家也總是將自己關在房間裡,那樣的變化後來就連正全心準備著大學入學考的她也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她也曾經旁敲側擊地想試著從弟弟口中問出「發生了什麼事」,可是那時的弟弟或許是出於不甘心吧?或許也因為那顆心業已幾乎將他們每個人排除在外,愛子只等來了一句:


    「反正妳不要管啦,這是……我一個男孩子應該要自己解決的事。」


    --每每回憶到這裡,她總是很後悔,那個時候無論弟弟怎麼說應該都要繼續追問下去的。


    如果在那一天就知道弟弟在學校裡是怎麼被對待的,她絕對會直接拋下準備到一半的考試內容,殺到弟弟的班級去,抄起手邊一切能用的東西揍到那幾個帶頭者再也不敢欺負弟弟為止。


    如果、如果能在那一天就問清楚的話,說不定後來弟弟就不會……死在那棟鬼屋裡。


    表面上看來弟弟的死確實不是那些霸凌者造成的,他們也只是對弟弟說了「只要你敢自己一個人進入那棟鬼屋的話,我們保證以後不會再欺負你」而已;真正造就弟弟無法活著走出鬼屋的是其他東西--


    弟弟曾經因為那樣的死狀上過新聞。


    被進入鬼屋的大人們找到時,據說所有人一開始都認為弟弟只是玩得累了睡著了,臉上是十分安詳的表情,進行屍檢之後卻發現弟弟胸腔和腹腔中的內臟全都不翼而飛。


    大人們直到今天都還弄不懂那是由誰、是怎麼做到的。事隔多年的現在,就連愛子自己都還無法得知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只知道好不容易眼前出現一個和弟弟有著相似經歷但卻還活著的響也……就算表面上總是以很兇的語氣向對方催著稿,內心深處其實一直都格外關心響也日常生活中大一些表現。


    不得不說當響也昨天主動提出「自己要出門」時,也的確讓她嚇了一大跳,想著「這傢伙真的沒問題嗎」。晚上再接到響也「是不是能修改《白色日常》設定」的詢問時,也等於是對方向她報了平安--那個時候,愛子也是真的大大鬆了一口氣。


    《白色日常》這篇小說本來就是她一點一點監督著對方寫出來的,從那一字一句,她也很明顯感受到響也的內心有了不錯的改變--至少不再總是裝著那些陰鬱灰暗的東西了。也對此感到高興。然而--


    收到了修改過的《白色日常》後,看著熟悉的陰暗描述和絕望到不行的結局,在心裡吐嘈過「又來了」之後--


    在返家途中接通了京實的來電,準備針對響也的近況和這位「家長」聊聊的愛子,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有股預感:


    --乍看之下一切都向著美好的方向前進沒錯,但是接下來……好像有什麼很不妙的事會發生在響也身上。


    她不希望自己此時的預感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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