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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做了那個夢?
響也在夢境中睜開眼睛時明顯呆了一下。連續好幾天都做著同一個夢,這時就算他想歸因於「下一部小說那些等不及的靈感」都沒辦法了。更何況,出現在這個夢裡的,都是--
響也看向不遠處的兩道人影……都是已經「死去」的人啊。難道是希望自己又用《終末的希望論》那一招,還是這次真的要寫個成功起死回生的劇情了?
……不管怎麼樣,還是直接問清楚好了。儘管察覺不對勁,在那個夢中的他也只是冒出了這個「解決方法」。
或許是因為感覺到把自己帶來這裡的人不會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更何況出現在這裡的……是自己寫出來的「角色」。
--要問清楚才行。
於是響也行動了,深吸一口氣,緩緩朝向那兩道人影移動著。
雖然已經是熟到不能再熟的夢了,他在行動時還是習慣左右張望確認一下,身處的的確是他知道的那個空間。
也不算寬廣,但還是能夠容納大概一兩百人的,某個階梯式的演講廳。
暗色的窗簾擋住了演講廳兩旁的那四扇大窗戶,僅憑頭上那盞小小的的白熾燈似乎不足以提供整個場地的光源,也讓演講廳中顯得昏暗。
腳下踩著的是舖上地毯的圓弧臺階,紅絨布的座椅整齊架設在每一階之上,全都面向著正前方的講台、投影幕和滑輪白板。這裡似乎才剛剛結束一場研討會,座椅上散落著各式各樣的演講摘要。
響也小心的、一階一階走下去。既然這次的目的是為了「詢問」,他就不再去做其他多餘的事--像是把摘要拿起來看,或是走回演講廳最上方的布告欄觀看那些有著各式扭曲人體的實驗海報了。
但就算不拾起其中的任何一張,響也也大概能記起……他在前幾天做了同一場夢時在夢中看見的內容。
全都是還作著夢時不覺得有任何不對,拿到現實中卻無論哪一則都十分駭人聽聞的研究題目--
「人脊髓培植之怪物組織用於再生醫療的可行性」
「論如何選用年齡適合的成年人類男性建構怪物疾病之動物模型」
「新鮮人皮與怪物肉體排斥反應的延緩與解決方案」
「人類移植怪物器官在生理與心理上之副作用:一年追蹤報告」
「活摘出之人類器官對怪物疾病療效之回顧」
就……大概就是這種標題!
感覺像說了什麼但實際上卻又什麼重要資訊都沒透露,非逼著對「關鍵字」感興趣的人去關注講者的實際報告內容。
既然是有著那些研究題目的……「怪物的研討會」的話,響也可以想像,頭上多長了很多很多顆眼睛、或多了幾雙手幾對腳,甚至有著花花綠綠膚色的「講者」,反差地穿著西裝筆挺,站在正前方咧開血盆大口滔滔不絕的樣子。
或許還會順便揮動那好多好多的手腳同步在白板上寫些畫些什麼來應和投影片中的內容。其中一隻手裡……可能握著雷射筆,指完了投影片上要解說的實驗圖片之後,接著又會惱怒地指往台下正在打瞌睡的其他群眾怪物足足能裝下一個人類小孩的大臉,似乎是想將睡著的人叫醒,但是睡著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響也一面下著臺階一面想像著諸如此類的內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還是錯覺,他在經過那一排排的空座椅時,似乎還真的聽見了此起彼落的鼾聲從上方傳來。
「怪物……在演講中的表現,也和人類一樣嗎?」
他突然覺得很好奇,但現在並沒有多餘的心力讓響也去證實那些,頂多只能讓他在緩慢前行的途中,再多加回憶一點曾經在現實中聽哥哥京實提起過的事--
……既然會讓人睡著的話,代表這場發表有很高的機率已經進展到了「結果討論」的階段了。
他記得以京實所在的領域的發表而言:似乎大多會分成「研究回顧」、「目的」、「材料與方法」、「結果討論」……最後才會進到解答研究標題的「結論」。
大部分的聽眾直到主題進入「材料與方法」之前都還會醒著,但開始解說冗長的實驗流程時就會彷彿被施了咒一般紛紛睡著。到了「結果討論」時幾乎只剩下對題目真正感興趣的人還抱持清醒。等到統整「結論」時才會想著「都是最後了好歹聽一下」然後再度醒來--以京實的經驗是這樣的,據說他上次在學生間的研討會上擔任講者時,進行到一半底下醒著的人用單手就能數得出來。
如果怪物和人類的情況是一樣的,等比例換算的話……
這裡在不久前曾經塞滿了把人類當成實驗品、對「人類」抱持惡意的沉睡中的「怪物」--如果夢醒之後還記得的話,大概也會是讓響也很想寫出來的小說題材吧?
至於小說的主角……考慮到那裡時,響也終於走下所有的臺階,來到演講廳的最前方。
從剛才在夢裡睜開眼睛時一直到了現在,佇立在這裡的兩道人影都沒有要挪動腳步離開的意思。
明明「怪物們的研討會」已經結束了,作為「講者」和「聽眾」的兩名研究者或許是因為難得遇上了志同道合的人吧?仍舊留在人都走光的場地中,借用這裡的白板興致勃勃地討論著響也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聽清楚的實驗內容。他們--
其中一人就是之前也出現在自己其他夢境中過的,那名有著像是更年長一點的京實面貌的科學家。身上穿著的白大掛上不知為何卻已經染上了點點血跡。
而另外一人……從兩人交流的態度來看,應該就是先前一直看不清的另外一位反派科學家了。此時他雖然也褪去了黑影的外觀,換上了白色實驗袍,但因為一直都背對著他對著白板自顧自解說著,響也暫時還是無法得知對方的長相。
無奈之下,也為了能順利和兩人搭話,他只好再湊得近一點……卻在問題出口之前,先看清了貼在白板的那些實驗對象的大頭照。
一看響也頓時就愣住了。
就算聽不懂兩人談論著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實驗,但是那些大頭照上的那些人,就算已經長達三年的時間沒見過了,就算微微改變了樣子,再怎麼樣響也還是認得出來。
……是那時在班上帶頭造就了他的地獄的那四男二女。
不過儘管臉還認得出來,響也卻已經不記得他們每個人的名字了。
而大概是兩名科學家也覺得實驗對象的真實姓名並不重要,在白板上也僅僅只是以「少年A」、「少年B」、「少女A」這樣的方式來註記。到這裡為止都還好,更讓響也在意的是--
「少年A」和「少女A」的大頭照上都被打了鮮紅的大叉。
那是什麼意思呢--響也才想出聲詢問,背對著他的那位科學家也正好講解到了一個段落,終於轉過身來。
看見對方的臉、和對方對上視線的那一瞬間,響也直到那時才第一次在那個夢中感覺到了急著要自己從夢中醒來的恐懼感。
「自己長大之後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相信許多孩子都曾經想像過,而面前的對方的臉,正和響也小時候想像中的幾乎一模一樣,除了一個地方--
那個「大人版的響也」長著一雙帶著惡意的鮮紅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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