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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笑
──好像不是鬼族。
這是若菜無意間闖入那間「畫室」時,對那位老畫師第一眼的印象。
畢竟那位畫師額上並未長著象徵鬼族的「角」呀。
而且,軀體和四肢與人類乍看之下無異的老畫師臉上也沒有戴著面具。
那頭灰白的長髮下有著輪廓分明的五官,即使微微下吊的眼角讓那張面孔看起來帶著幾分懦弱,眼角的細紋卻又將那位畫師的氣質修飾出了幾經風霜的沉著穩重……但也僅僅只是如此,除此之外似乎毫無其他的特別之處。
──看起來只像是個尋常的人類畫師而已。
才剛有了這樣的想法,她卻又很快將其推翻了……不對,在這裡也有著披著人類外皮實則是妖怪的存在,眼前乍看之下毫無異樣的老畫師,說不定其實是由畫作而生的妖怪,或是有著畫物成真能力的神明──
因為那滿室的畫作,懸吊在四處的、散落一地的,全都是她方才在這座古城的各處看見過的光景和人物,每一幕每一幕、每一個,全都在畫中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的。
而身穿樺色格子和服,用襷挽起長袖的那位畫師,在她闖入房中之前也正在提筆作畫著。
房間中央的矮几上那幅仍舊是半成品的畫作──畫的正是自己最初看見的那片櫻林,還有自己正置身於其中的古城。
或許再仔細找找的話,在這裡的某處會不會也存在著描繪出整個「七条」的作品呢?但若菜環顧四周,卻始終沒看到那樣的東西。
還真是不可思議。
無論老畫師的真實身份是偽裝成人類的妖魔鬼怪之輩,又或是隱藏起真實身份和力量的神明;無論在這個世間是不是真的存在著那幅描繪著整個七条的作品──
年老的畫師看到她時似乎很驚訝。視線移到她額頭上後,更像是看見了什麼讓人訝異的東西一般瞪大了雙眼,隨後皺起眉頭。
「妳……怎麼來到這裡的?」
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要說怎麼來的──其實打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想過自己會來到這裡。沒有刻意尋求途徑,只是意識到的時候業已置身其中。
稍稍思考了一下後,她還是將這些都告訴了安坐在矮几對面的老畫師:
「我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身處在……就像幅畫的這裡,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看來妳也是出於無心才能偶然尋得來到這裡的道路啊。」
聞言,老畫師放下筆、擱下了那幅半成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裡……從古至今一直被人們探尋著,在那眾多人中卻也只有極少人能偶然窺見這裡的一角。像妳一樣能夠活著來到這裡的人,更是屈指可數啊。」
「可遇而不可求……這不是『桃花源』的故事嗎?」
那是她曾經聽說過的鄉野傳說。
漁人在機緣巧合下進入了由戰亂中的人們建構出的理想鄉「桃花源」,在那裡見識了人們溫柔和樂的生活。離去時明明沿路上做了記號,之後卻再也沒有人能到達桃花源。
──尋向所誌,遂迷不得其路。
就那麼過了許多年之後,當人們全都開始懷疑那個桃花源是否真的存在世間某處……甚至是將其斥為虛幻的無何有之鄉後,最後的結果是──後遂無問津者。
儘管如此,每一個曾經聽說過那則鄉野傳說的人,或多或少都曾經想像過……要是自己某天能進入「桃花源」的話……這樣的事。
在她的模模糊糊的印象中,還作為人類時的她好像也和蓑蟲姬聊過。但因為很清楚那不是輕易就能到達的地方,單純只是當作排憂解悶的話題而已──
「如果我們真的能進入桃花源的話,一定就能在那裡不需要擔憂任何事的,快樂的笑著活下去。」
「還要記得如果某天誤打誤撞在無心的狀況下進去了,就絕對不要再離開,不然會像那個漁人一樣……終其一生都沒辦法再找到通往那裡的路的。」
當初的戲言──還真的沒想到會有真正實現的一天。在闖入這裡之前她所見到的一切也的確符合她們對「桃花源」的想像。
這裡……「七条」無庸置疑地就是宛如「桃花源」一般的理想鄉。只是說到這裡她又不禁疑惑了起來:
但是真要說是『桃花源』的話,不知為何又讓人有股悲傷之感,明明見到的都是幸福愉快的畫面,卻忍不住想要落淚……那到底是為什麼呢?僅憑她自己一個人胡亂思考沒辦法得出答案,但如果是面前的這個人的話──
她直覺認為面前這位和她聊起了「桃花源」傳說的老畫師應該會知道答案。於是自然而然就拋出了那個問題:
「……您能夠告訴我嗎?這裡……『七条』,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 ※ ※
她本來還以為老畫師聽見問題時那一瞬間的停頓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結果卻好像只是……因為事情實在是太多太雜了,思考著該從哪裡開始而已。
過沒多久之後,不是就語帶哽咽地開始「回應」了嗎?
「這說來有些複雜呀。」
她追隨著老畫師的目光一幅幅瀏覽過房內所有的畫,同時,老畫師那像是在說著另一場鄉野奇譚的聲音也不斷傳入耳中:
「這裡……一開始原先是想要作為妖怪和人類能夠和諧相處的理想鄉,現在則成了不容於人世間的妖魔鬼怪和神明的容身之處啊。但真要說起來的話,這裡也像那個傳說中的桃花源一樣,接納了在戰亂中走投無路的我啊──」
從老畫師的口中,若菜得知了老畫師的名字是「源又」。
而七条這個地方──原先則是畫師源又還在人世間時的最後一幅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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