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那些流傳到後世的文獻中記載了,用過「河童的萬能藥」的人在幾年後身上都會浮現出莫名的硬塊,當硬塊佈滿全身時,人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活在那個時代的人們也因著這些特徵將硬塊的病症稱為——「岩症」。
姬子其實早在人們發現「塗過藥的地方都會長出硬塊」之前,就已經透過權兵衛身上的變化意識到這件事,與此同時內心也被深重的自責充滿了:本來做出「河童的萬能藥」只是想幫助權兵衛,結果怎麼會是……造就了這麼嚴重的事態呢?
自己的藥竟然為自己一直以來嚮往著的那些光明正向地笑著過著日子的人們帶來了如此可怕的疾病;自己的藥會害得自己最喜歡的人在不久之後死去,還有——
這一帶那些深受岩症所苦,甚至已經因此失去親友的人如果知道了這件事,又會怎麼對待把藥賣出去的權兵衛呢?姬子只是起了個開頭就沒辦法再想下去。
雖然即時打住了恐怖的想像,有這麼一件事壓在心裡還是讓姬子整日憂心忡忡的,臉上也不再帶有笑容。接著,從朝夕相處中發現姬子異狀的權兵衛,也終於知道了「藥」和「岩症」之間的關連。
姬子原先以為權兵衛聽完自己的坦白之後會很生氣的,畢竟是自己先提出製藥販售的想法的,是自己將妖怪的藥帶給了人類……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來,罪魁禍首都是姬子自己。
懷抱著滿滿的罪惡感與後悔,又害怕看見權兵衛既憤怒又失望的表情,姬子一直低垂著頭。久久沒聽見權兵衛的回應更是讓祂的內心愈加忐忑不安,只差一點就要因為偌大的壓力而哭出來。
就在姬子瀕臨崩潰時,祂終於感覺到了——權兵衛那雙溫暖的大手安撫似地停到了自己頭頂的盤子上。
和姬子預料中不同,等來的並不是如同狂風暴雨一般的怒氣,權兵衛的眼底也沒有透出任何失望,祂詫異地抬起頭時,在對方臉上見到的還是那從初見時就沒有任何改變的笑容:
「再怎麼說都是我把那些藥賣出去的,所以真要說起來我也有錯……而且我能過上現在這樣的生活也是多虧了妳,所以我還是很感謝妳,姬子,這次就換我來幫妳吧。」
為什麼到了這個地步還能用這樣的態度來對待自己,心平氣和地和自己對話呢?
自己想像得到的事,權兵衛不可能想不到,但明明知道可能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又為什麼能反過來那樣安慰自己呢?
姬子茫然地望著權兵衛,完全無法理解對方當下的反應。即使茫然即使想不透,卻還是從對方溫和的語調中找到了之後短時間內努力的方向——
「還有,我相信妳啊,只要再給妳一點時間的話,一定能解決萬能藥帶來的岩症。因為妳是傳說中擅長製藥的河童,所以我相信妳一定能做到。」
※ ※ ※
「對……我們河童最會製藥了,所以我一定能做出治療岩症的藥,一定能救到大家和權兵衛大人!」
這樣的決心支撐著姬子,讓祂能在那間暗室中不眠不休地研究著治療岩症的藥。由於暗室並沒有窗戶,姬子沒辦法判斷出自己到底在那裡面待了多久,只知道從暗室外傳來的權兵衛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對方出現在自己面前時,臉色更是一次比一次還要蒼白,硬塊也在身上迅速擴散開來。
姬子不知道再這樣下去權兵衛還能撐多久……就算能夠靠著硬塊擴散的部位和對方的身體狀況來推測,祂還是不太願意去想像。
然而權兵衛身上的變化還是讓祂越來越著急,恨不得馬上就能將治療岩症的藥捧到權兵衛面前讓他喝下。事實卻是……無論祂讓權兵衛服下了哪一種研究出來的「藥」,硬塊蔓延的速度都沒有絲毫減緩。
那些「藥」都是無法治癒岩症的失敗品——前一種藥確定失敗後,姬子就又將全部心力再放到下一個可能有效的藥上。
內心默念著「我是擅長製藥的河童,所以沒問題的」,為了能提早一點研究出岩症的藥,後來連進食和喝水的時間都省掉了。
不知道多久沒有再往頭上的盤子裡加過水,而好不容易才做出來的變人藥,也很久沒有再吃過了。
姬子在那間暗室裡燃燒生命一般地進行著岩症治癒藥的研究,也在那裡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失敗——本來還能靠著決心來支撐自己,但隨著失敗的次數一多,祂對自己製藥手藝的信心也開始動搖了。
「……我真的來得及救下權兵衛大人嗎?」
那樣的想法出現的次數也一天天多了起來。而比起自己「來不及」救下權兵衛,還有一件事讓姬子更感到恐懼:
——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們會發現萬能藥和岩症的關連,並且來到河畔大宅想討個說法呢?如果那一天到來的話……
「……權兵衛大人一定會被大家殺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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