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要說那台流式細胞儀付喪神和實驗室中其他同樣對榊學姐抱持著愛慕之情的儀器有什麼不同的話,大概就是祂是唯一不甘於暗地的「示好」,直接對榊學姐告了白……更被榊學姐狠狠拒絕的儀器了吧?

    不知道祂告白的勇氣和自信到底是從何而來?或許這個問題的真正答案終究只有當事付喪神自己知道,但是當時的學長姐們憑藉著每個人知道的那一點微乎其微的線索,好像、或許、有可能……還是稍微拼湊出了一點事情的前因後果。

    ——是這樣的。那陣子的榊學姐為了能夠準時畢業,一改原先僅限於在96孔盤中反應的細胞實驗方式,轉而使用動物實驗來收集大量的數據。

    「動物實驗這種東西啊,雖然每個步驟的時間看起來都滿短的,像是心臟採血全血離心分層收細胞計數螢光染色上機收結果……那只是實驗對象是一位時的錯覺,數量增加的話,實驗做到半夜都還是家常便飯 。」

    我只是一個剛進入實驗室,認完了所有儀器的名稱但卻連最基礎的繼代實驗都還沒親自操作過的新人,對於學長一下子拋出的那一串步驟也是一知半解的,但還是能從學長口中聽出——

    當時的榊學姐每天都做實驗做到半夜……跑完一連串的前置步驟,開始使用流式細胞儀時已經到了丑時三刻的事。

    雖然丑時三刻對人類來說一直都被認為是幽靈最容易出現、最讓人感到恐懼的時間,可是對於身為妖怪的流式細胞儀付喪神來說,本來就沒什麼害不害怕的問題了,在那幾天更是昇華成了祂和榊學姐獨處交流的快樂時光。

    而且因為榊學姐的樣品眾多,算起來和流式細胞儀相處的時間要比其他儀器長上很多很多,莫名的就讓祂生出一種「她對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對她來說絕對是最特別的那一個」的錯覺。

    ……然後悲劇就發生了。

    滿腦子裝著那種錯覺的流式細胞儀決定不再被動的默默示好,祂決定用更大膽的方式主動出擊——簡單來說就是:祂要給學姐一次浪漫的、知道對象是誰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告白。

    於是就在榊學姐某一天深夜煩躁地凝視著流式細胞儀的電腦螢幕,試著分析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數據時,她忽然發現自己控制不了眼前的儀器了。過沒多久後,螢幕上更是跳出讓她感到意義不明的幾個大字:

    「我喜歡妳」。

    正當學姐發愣思考著是不是自己實驗壓力太大才會出現這種奇怪的幻覺時,她發現那行字又變了:

    「我每天每天都一直在這裡注視著妳」。

    這裡?榊學姐環顧了一下為了避免螢光染色失效而關上燈,除了螢幕那點微弱的光源之外一片漆黑的實驗室,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緊接著,一行更讓她不安的螢光字體直接穿出螢幕浮現在榊學姐面前:

    「我想跟著妳回家!和妳一起生活下去!請帶我走吧!」

    直到那一刻,榊學姐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不安和不適,一邊喊著「好噁心」「好可怕」一邊還不忘先按下實驗數據的存檔鍵再衝出實驗室。直到天亮後才敢在其他學長姐的陪同下一起回來。

    是那一晚的經歷實在造成榊學姐太大的陰影了,但還好靠著先前的實驗已經收集夠多的數據了……總之榊學姐在戰戰兢兢地拿走存放在流式細胞儀內的最後一筆數據之後,就再也沒接近過祂了。

    而那台滿心期待地告了白,又被以這種「慘烈」的方式拒絕了的流式細胞儀呢?

    根據學長的說法,就像人在灰心喪志的時候會提不起勁做事似的,其他學長姐後來使用時,明顯感覺得到祂的分析速度一天一天的變慢,直到某一天真的再也跑不動。

    「這是死掉了吧?所以這麼說起來付喪神真的會死掉……或者該說是故障?壞掉?」

    學長沒有給出肯定的答覆,只是告訴我,當時的學長姐們都是這麼認為的。但卻沒有任何人知道那台流式細胞儀的真正下場,畢竟——

    「蕗野教授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購買新儀器的經費,還連夜把那台流式細胞儀換掉了……等到當時的學長姐隔天早上來到實驗室時,就只看見新儀器擺在那裡了。」

    聊到這裡,學長將實驗暫時告一段落的培養皿擺回培養箱裡,長出了一口氣,補上這句。還順便指了指實驗室角落的那台流式細胞儀表明這就是他口中的「新儀器」。

    只是我仔細一看又發現了一個問題,如果照學長的說法,榊學姐已經收集到了充足的數據的話,應該也不會再有操作流式細胞儀的機會,那麼——

    為什麼現在的這台「新儀器」也變成了不需要插上電源線的付喪神?

    「那當然是,在蕗野教授的刻(補)意(數)引(據)導下弄出來的啊。」

    呵呵笑著的學長又再次給出了可能會讓人感到「我到底聽了什麼」的答案,然而對我來說,聽到這裡時心裡終於只剩一種感想:

    ……我到底進了多不得了的地方啊?

※  ※  ※

    隔天一大早,因為和學長約好了要觀察昨天實驗的結果,所以我早早就來到了實驗室。

    卻一直等到中午時都沒有看見學長的身影。想要打個電話時才發現不只是電話號碼或社群軟體的帳號,都相處了好幾天,我甚至連那位學長的名字都不知道。

    無奈之下,我只好求助於剛做完實驗正要去吃飯的學姐,希望她能幫我聯絡一下那位學長,卻沒想到會從學姐那裡得到那樣的答覆:

    「什麼學長啊?目前這間實驗室的成員中,只有你和蕗野教授是男生喔。」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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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空(白井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