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天狗之子
 
 
    您是說……長得像小孩子的「天狗」的事嗎?有這類角色的故事?
 
    有有有!當然有啊,您想聽嗎?剛好我現在有空,不如就在這裡直接說給您聽吧,反正也不是多長的故事啊。
 
    說起來也好久沒聽人這麼問起了,畢竟我們這裡年輕一代的孩子好像對這種古老的故事不太感興趣的樣子,會好好坐下來聽我們這些老一輩說故事的,大多都是像您這樣從外地來的--
 
    您剛剛說您的職業是什麼……民俗學家?
 
    還有前兩天到這裡來的那兩個男學生,說是趁著暑假的尾聲來這裡走走玩玩,又只是剛好聽到了感興趣的詞彙才會想追問下去,但從他們的表現看起來,未來說不定會成為您的同行?
 
    不過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在您的同行中應該也會變成那種特立獨行的古怪人物吧。畢竟其中一個孩子聽完故事後就一直在手裡的素描本上塗塗畫畫的,畫了滿頁各種動作活靈活現的天狗,比起民俗學家說不定更適合當個漫畫家或藝術家呢。
 
    而另外一個孩子的異樣……等您有機會見到他們的時候,您自然就會知道了。雖然不仔細觀察的話真的會以為是個再正常不過的人就是了,哈哈。
 
※  ※  ※
 
    好吧,閒聊就到此為止……言歸正傳,我這就把我知道的事都告訴您。您聽好了,也看好了--
 
    您看看,我們身後的這座大山,據說自古以來的山岳守護神都是天狗,而且還不只一位,而是一群。
 
    據說在更久之前的時代,那群天狗還曾經和山下的人們交流過,只是現在已經沒有人知道當時的情況,也沒有人知道雙方斷了聯繫的原因了。就連我也只知道……這附近不是有座供奉著天狗面具的神社嗎?我還小的時候曾經聽更上一輩的人說過,原先神社裡供奉的並不是單純的木雕面具,而是貨真價實的天狗頭顱,只是山裡的天狗無法容忍同伴的頭顱一直被留在這種地方,並在某一天施法強行奪回之後,才改而擺上了現在的面具。
 
    您也對這件事有興趣?只可惜,就像我剛才說的,關於那個時候的事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
 
    但就是因為小時候先聽到了神社和天狗頭顱的事,之後再從大人們那裡聽見那個「天狗之子」的故事時,我有一段時間一直不太能理解--
 
    ……明明就連死去同伴的頭顱都要特地拿回山中。
 
    那麼故事中在村子裡被養大的「天狗之子」又是怎麼回事呢?依照頭顱的狀況,不是應該早早就被其他天狗找到,就這麼被帶回山裡嗎?
 
    如果能夠早一點被其他天狗找到,「天狗之子」……那個孩子也不會在那麼長一段時間裡,都成為村中孩子們的嘲笑排擠的對象。
 
    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孩子的長相。因為那個孩子以人類的眼光來看,實在是長得……太醜陋了。
 
    據說那個孩子不只是長著怪異突出的高鼻,甚至還有雙怒目圓瞪的雙眼,看起來隨時都像是在鬧脾氣的樣子。
 
    那副樣貌為那個孩子帶來了其他孩子沒日沒夜的譏笑,也沒有人想和那個孩子一起玩耍。就連想安慰那個孩子的大人,才接近沒幾步,一對上那張臉就會心生不耐,不要說是安慰了,有時候甚至會轉為責罵。
 
    然後那個孩子,被長期這麼對待之下終於崩潰了,並且在某一天進入了大山。
 
    他本來只是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靜一靜,在沒有任何責罵的地方自己好好的生活下去,可是就那麼剛好的讓那個孩子看見了--
 
    長年以來擔任這座山的守護神的天狗們,飛躍斷崖的英姿。
 
    天狗們的動作迅速,一轉眼間就消失在那個孩子眼前,但還是足以讓那個孩子看清祂們與人相似的身體後方長著的巨大翅膀……還有那和自己有著某部分相似的面貌。
 
    也是在那一轉眼間,那個孩子明白了。
 
    「原來……我並不是人類,而是不知道為什麼,在人類的村子中長大的天狗。」
 
    「太好了,這樣我就真的不需要再回到那個地方去了。因為我是天狗啊,是自古以來就一直守護著這座山的天狗。」
 
    意識到自己失去了從小到大的容身之處,但卻在這裡又得到另一個的同時,已經有了天狗面貌的他,身後終於長出了和其他天狗一樣的……能夠自由飛行的巨大雙翼。
 
    察覺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那個孩子實在是太高興了,等不及要追上自己那些真正的「同伴」和祂們一起展開新生活,就這麼往最後見到「同伴」身影的斷崖衝了過去,根本就沒考慮到……這其實是他的第一次飛行的事。
 
    還不習慣飛行,衝下斷崖時連翅膀都沒完全伸展開的那個孩子,於是就這麼帶著滿臉的笑容,直直落了下去。
 
    ……說到這裡,這還真是呼應了那句諺語不是嗎?
 
    --「就算是天狗也有飛不起來的時候」。
 
※  ※  ※
 
    啊,您怎麼那副嚴肅的表情呢?是為那個笑著墜落的孩子感到不捨?但是……不需要這樣吧?
 
    雖然我們這裡流傳的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也不知道那個孩子的後續如何……是不是成功追上了天狗同伴們?可是,我想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別忘了那個孩子可是「天狗之子」,既然是天狗的孩子,區區一個斷崖怎麼可能摔得死呢?
 
    所以我認為他在落下去之後一定還活著,說不定沒過多久就成功掌握了飛行的訣竅,重新飛上斷崖。說不定其他天狗到了那時也剛好過來了,這麼一來就是被接納為一員、一起守護著這座大山的圓滿大結局。
 
    ……就算事實可能並非如此,這麼想的話還是能讓心情好一點啊,對吧?民俗學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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