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行奇幻空談

※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化鯨，這、我——

    我不只是聽說過「化鯨」這種妖怪，我知道傳說中的「化鯨」是鯨魚骨架樣子的妖怪，還知道要是和化鯨對上眼之後可能會發生什麼事，還有……

    雖然不像在妖鬼海上活動的友人那樣每次出海都會遇上妖魔鬼怪相關的事，但我直到這一天以前僅有的那幾次只能以「不可思議」來形容的事……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人別有用意的安排，正好都與「化鯨」這種妖怪有關。

    像是有幾次為了研究需要在清晨搭船出海時，才到了港口，就看見遠方的海面上有個巨大的東西在朝霧中若隱若現……從輪廓看起來那似乎是一副巨大的鯨魚骨架。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空蕩蕩的眼框，我總有種自己正被祂注視著的感覺。

    因為向其他同事問起時，似乎所有人都看不見那副鯨魚骨架，所以我還一度以為那是自己看錯了或還沒完全清醒時產生的幻覺。儘管如此，當從同事口中聽見了那樣的玩笑話時——

    「聽你的描述，我倒覺得有可能是傳說中的『化鯨』啊。」

    「怕什麼啦，化鯨在傳說中也不是什麼會吃人的妖怪啊，只是看了就會招來災禍而已，瘟疫飢荒或火災之類的……不過我是覺得有點誇大啦，就只是看了一眼耶，說不定化鯨和災禍的出現完全沒有關係啊，只是被人穿鑿附會而已啦。」

    「你的臉色也太難看了吧？就說不用怕啦，比起不知道會不會到來的災禍，你不覺得進度完成不了被罵更可怕嗎？」

    我……本來也應該和他們一樣，一笑置之的帶過這件事的，結果我卻發現自己再怎麼樣都放不下心。只要一有了「上船」的念頭就會心神不寧身體緊繃，但當以「身體不適」為理由留守在岸上後，又情不自禁地想鬆口氣。

    我本來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出現那種反應，直到那艘同事們搭上的研究船遲遲未歸時，才隱約感覺自己抓到了一點什麼。

    在那天出海的同事們是到了好幾天後才再次出現在研究所中的。

    無法在預定時間返航的原因，聽同事們說似乎是船上的鍋爐因為不明原因爆裂開來，幸好附近正好有條路過的商船接收到了他們的求救訊息，有位同事又在第一時間眼明手快的滅了火，不然整艘船的人說不定都會葬送在那裡。

    類似的情況還出現過另外兩次。我同樣都是在目擊到朝霧中若隱若現的鯨魚骨架後，出於暫且找不到原因的不安而上不了船……而還是出了海的同事們則是遇上了「船在大海中央拋錨，食物和飲水又不夠」以及「整船的人都因為病毒感染上吐下瀉到體力不支」，後來也都靠著無線電求救來化險為夷。

    事情過去一段時間後我再仔細回想，同事們在海上遇上的災禍不正好對應了傳說中看了一眼化鯨後會招來的「火災」「飢荒」和「瘟疫」三種災禍嗎？但明明看見鯨魚骨架的人只有我一個，這麼說來，是我連累了同事們嗎？

    想到這裡就覺得對同事們很抱歉，我也暗暗決定下一次如果再出現同樣的情況時，就算被嘲笑也好，我一定要阻止同事們上船。

    但那副鯨魚骨架卻直到現在都沒有再出現過。取而代之的是，我在研究某區塊海域的生態時，曾經找到一副品種不明的鯨魚骨架，並將那副骨架帶回研究所中。

    還想著說不定是什麼難得的新品種，這麼一來下次的信中就輪到我向友人炫耀了，我甚至還想好了——因為那副乍看之下是白色的骨架，在日光照射下會散發著有如彩虹一般的光芒，就命名為「彩虹鯨」吧。

    ……或許我不該取那個名字的，畢竟彩虹存在的時間短暫，放著不管一段時間就會消失啊。而被我暫且以「彩虹鯨」這個名字稱呼的那副骨架，也在我隔天來到研究所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從監視器的畫面看起來，那副骨架是以宛如蒸發的形式消散在空氣中的。

    親眼看著我帶回那副骨架，又聽我說了骨架消失經過的某位同事，也不知道是開玩笑或是真心那麼認為，一樣給出了「聽你的描述，我倒覺得有可能是傳說中的『化鯨』」的回應。

    而當我將這些事寫到信中告知友人時，又從他那裡再度得到了斬釘截鐵的「是化鯨」的答覆，應該是他在這片海域也見過同樣的東西並確認了身份的緣故吧……不過想到這裡，我忽然意識到在此之前，似乎也不曾在友人的信裡聽他提過妖鬼海的化鯨。

    會是來不及提到？因為還沒遇上所以無法描述？或是有其他無法提起的原因？

    無論如何，我愕然地注視著女子，到這裡終於意識到她向我問起「化鯨」的用意。「化鯨」和「鯨落」，難道說——

    彷彿能看穿我內心所想似的，女子點點頭，大大的笑了：

    「對！妖鬼海的鯨落的『鯨』，指的其實是『化鯨』喔。」

    女子口中的「化鯨」，和我認知中的總覺得並不是同樣的存在。

    說是——

    與人交好的鯨死去後，因為執念實在太過龐大，一時半刻無法消散，那份執念困於鯨的骨架中，變成妖怪「化鯨」停留於世。

    而直到那份執念消散之前的這段期間。

    「化鯨」會在妖鬼海各處活動著，盡其可能吞食並消化海底那些會危害海上生靈們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