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不、不,我的委託人在這之前完全沒有夢遊的習慣喔,所以也沒辦法解釋成單純的巧合。更何況據我的委託人所述,他在那件事發生的當晚可是做了那種怪夢喔。
剛剛不是也提過嗎?我的委託人在這棟房子裡會做只有頭顱的自己參加頭顱宴會的怪夢,但那天晚上夢境的情節卻稍有不同。
這一次夢境中出現的宴會場景更大也更豪華,四面八方都懸掛著金色的簾幕,將軍家臣、商人一家和年輕武士被砍下的頭顱落座於擺滿佳餚還放上了金銀製成的假花裝飾品的長桌上。
每顆頭顱都帶著放鬆的笑容談笑著……看了那樣的場景,我的委託人內心不由自主地產生了「只要變成那副模樣的話,自己也能拋開所有煩惱,變得和他們一樣無憂無慮」的想法。
在先前的夢境中都只剩下了頭顱的他,在這次的夢裡不知為何還保留著完整的身體。「脖子以下的部分還是第一次讓他覺得如此的沉重」——於是我的委託人說,他在夢境裡開始找起能將頭顱和身體分開的辦法。
他掀開一扇又一扇的金色簾幕,想看看自己想找的「方法」本身是不是就藏在後方的某處,然後他終於在其中一扇簾幕後找到了……擺在刀架上的那把刀。
而在刀架後方還有顆留著長長黑髮的,即使閉著眼睛也不失其美麗的女人頭顱。在我的委託人接近時,那顆看起來像是在沉睡的女人頭忽然睜開眼,直勾勾地注視著他,一句句吐出那些話:「用那把刀砍下自己的頭吧。」
「就算是把鈍刀,只要擁有足夠的決心的話,還是能憑著它砍下自己的頭。」
「你不是也想變得和我們一樣輕鬆嗎?那具一直絆著你的身體,就這麼捨棄掉吧。」
我的委託人在女人頭那些詛咒般的話語驅使下,從夢中的刀架上拿起了那把刀。移除刀鞘,正要朝著喉嚨刺下時,他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截然不同的念頭:
「要是就這麼刺下去的話,想必是會很痛的吧?可是,作夢也會痛嗎?」
憑著這個念頭意識到自己是在作夢的那一刻,我的委託人就從夢中醒來了,並且就像我剛才說的……維持著拿刀要刺下的姿勢。
我的委託人從那之後就一直很害怕,也不敢睡得太沉,更常常睡不到一兩個小時就突然驚醒。
他常常想著:這次是還好有及時醒來,但下一次要是從頭到尾都沒意識到那是夢境也不覺得「砍下自己的頭」的想法有哪裡不對呢?就算想過直接把這一屋子的刀收起,要是……夢裡的自己找到了其他斷頭的方法呢?
擔心受怕的日子過了不久,我的委託人就搬離了這棟房子,但那些怪事卻也跟著他一起移動到了下一個住處。
最後我的委託人終於決定要賣掉這棟房子,而且還希望買家接手的速度越快越好……我接下這件案子後和他聊起這件事時,聽他的說法是認為只要在最壞的情況發生前將房子和平轉移到下一任屋主手上,讓自己脫離屋主的身份的話,說不定就能從舊華族發下的詛咒中逃離了。
只可惜——
就算他想了那麼多,還為了避免自己真的在睡夢中砍了自己的頭找來了好幾名朋友,每當他要入睡時就幫他用繩子綁起手腳,他卻還是沒有預料到……自己最終會死在莫名其妙的「意外」中。
我老實告訴您吧。
是在正好一個月前發生的事,我的委託人在那個住處低頭撿拾掉在地上的東西時,也不知道怎麼了,那把刀忽然從刀架上滑落還甩出了刀鞘,憑著重力的作用將我那位委託人的頭直接砍了下來。
剛好在現場的朋友們目睹了一切,全都嚇得半死。後來在處理我那位委託人的後事時,我本來還以為他的親戚們會想將房子收回去的,但他們好像也多少聽說了我的委託人在這段期間遇上的事,就請我繼續尋找買家了。
所以我最一開始說得也沒錯,這棟房子真的無主太久太久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呢,讓只是處理買賣事宜的我都忍不住擔心起:要是再這麼繼續下去,被這棟房子誤認為我就是下一任的屋主那該怎麼辦?
還好這時候您出現了嘛。
※ ※ ※
對了說到這裡,我還真佩服您呢,還能這麼面不改色。
畢竟這麼算起來……我們鋼材邊談的時候,您不是已經在合約上簽名了嗎?您已經成為這棟房子的第六任屋主了呀。聽說了前幾任屋主的遭遇後,難道您一點都不擔心自己也有可能遇上同樣的事嗎?照那位蛇眼僧人的說法,在您之後可是還有一任屋主的,您也有可能被砍下頭顱死掉的。既然如此——
欸?您怎麼還能笑得出來呢?
……原來如此,看來是我太小看您了啊。
您早就知道這些事了,是為了達成「特別的目的」才想住進這裡……我聽起來是這樣的,應該沒有理解錯誤吧?
看來我那為數不多的愧疚感和罪惡感也能消散了。
好。那麼,付完款後,這棟房子就交到您手上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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