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有回應』……嗎?」
「嗯,要是妳在旅途中遇上了以妳的武力打不贏的敵人的話──」
除了本來就打包放進藥箱裡的藥材和為了以防萬一帶上的薙刀,暫且封印著那幅畫的木箱也已經被好好固定在一個她隨時能查看狀況的位置,自家丈夫遞來的「芻人」也被好好的收在藥箱裡的一角。
無論是該帶的或是本來沒想到會帶上的都帶了──這麼一來應該是真的沒問題了。小金自信滿滿地想著,卻又忽然覺得這一幕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而不自覺地往身後望去。
幸好從紙門邊走來的丈夫沒有再說什麼會一下子讓她消去半份自信的話,只是就和日常中的每一天一樣,將她整理好的藥箱單手拎起後,兩人就往玄關的方向移動了。
直到在玄關口揹起藥箱的那一刻,因為眼前的場景就和平時的每一天早上並沒有太大的不同,小金恍恍惚惚間還以為自己也只是單純要去城中的哪個地方出個診,等到一天過去又能回到這裡──拉開木門,又能看見換上了輕裝浴衣的丈夫出現在眼前,晚餐說不定也已經準備好了。
晚餐啊……因為想試著過過和人類的夫妻沒兩樣的生活,小金在婚後的這段期間是和自家丈夫說好了兩人輪流準備做飯的,最近這幾天剛好是輪到自家丈夫了。
說起夏退做飯時的拿手菜的話──小金本來還以為會是生魚片一類需要用刀的菜餚,結果卻是所謂的「天婦羅」。
小金畢竟本體是金木樨,雖然不怕火焰,面對高溫的油鍋時還是會有些心驚膽跳的,自家丈夫卻總是能以一副面對地獄仍處變不驚的樣子面對宛如地獄的油鍋,眼疾手快地將裹上麵衣的野菜放入油鍋,又在炸得差不多時迅速又準確地以筷子挾起放到盤中。
自家丈夫似乎是過去帶著守護的人們走過四方時學會這道菜餚的。
因為是秋城過去沒有的菜餚,一開始小金看著這些下過油鍋後變成了堪比妖怪的「奇形怪狀」的野菜還有點不知道該從哪裡下口,內心嘀咕著「這真的好吃嗎」。可是,只要沾上醬汁嚐過一次之後──
知道了味道後就會再三回味,就算是在輪到自己做飯的日子裡也會因為思念天婦羅的味道而不知不覺間準備好同樣的食材,可是小心翼翼地照著丈夫的手法炸好後一嚐……就算自家丈夫說已經做得很不錯了,還是越吃越覺得哪裡差了一點。
──果然不是丈夫炸出的就不行啊。試了好幾次後,小金最終得出了這個結論。然後,她也變得越來越期待輪到丈夫做飯的日子了。
如今雖然已經輪到了,不過因為帶畫出行的事,下一次再嚐到自家丈夫的雜菜天婦羅也不知道要等到多久之後了……一想到這件事,小金就發現自己又變得有點邁不開往門外的腳步了。
自家丈夫就是在這時,彷彿察覺到了她內心那一絲猶豫似的開口說了:「我不確定會不會成功,不過作為『神明』的妳要是對著芻人祈求的話,比起一般人應該更容易有回應。」
「『有回應』……嗎?」
她本來還以為那只是自家丈夫為了安慰及陪伴自己才做出來的形式上的東西,因為沒有搭配的儀式,藥箱裡的芻人會一直作為「吉祥物」放在那裡。不過,該說不愧是想到了什麼就會去做的丈夫詢問了那麼多人後製作出的東西嗎?
小金忽然想起了前幾天在處理患者之事的途中經過神社的台階下方時,似乎看到自家丈夫在鳥居的柱子旁和另一個人談論著什麼。雖然看不見臉,不過從那人手上拿著的五寸釘和頭上的三角鐵環來看,大概是準備到鎮守之森中施行丑時參拜的人。
芻人……在丑時參拜的咒術中有著「篙人形」這個別稱,不也是丑時參拜中的必須品嗎?連那種對象都問了的話,自家丈夫製作的這個芻人大概真的有些她還意想不到的能力。而從自家丈夫的個性看起來,會有的能力最有可能是──
「嗯,要是妳在旅途中遇上了以妳的武力打不贏的敵人的話,只要對著這個芻人誠心祈求……呼喚我的名字的話,我應該就能回應妳的呼喚,幫上妳的忙。」
可能能做到的是──「有應」,也就是「有求必應」。
依自家丈夫的本質,想要賦予芻人這類的能力絕對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做到的。聽了自家丈夫的話又想像起對方為了這個又多付出了點「什麼」……小金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總覺得這時無論從哪方面開口都會直接哭起來,太丟臉了啊,這時再罵對方「討厭啦」感覺也不對。最後她好不容易才按耐住心頭想擁抱對方的衝動,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比起我,阿退你也要小心,因為現在狀況不明,要是需要我的『祓除』力量幫忙的話就──」
「只要對著金木樨呼喚妳的名字妳就能聽到,我知道的啊。不會有事的,小金。」
好不容易忍了下來,直到自家丈夫笑著喊出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身體比起腦筋更快動了起來,意識過來時,小金已經緊緊抱住了夏退,也終於面對了從準備出門之際就一直被「想把阿退帶走」「下一次再嚐到阿退天婦羅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等等想法偽裝起的,內心最大的不安:
「阿退,你和秋城的大家,在我出行(沉睡)時一定要好好的。」
接著小金感受到自家丈夫拍了拍她的背,笑著應允了。
※ ※ ※
「為了能夠早點吃到阿退的雜菜天婦羅,我也會努力早一點讓事情解決回來的。」
「那麼阿退,我出發了喔!」
夏退看著帶著大大笑容的妻子踏出家門之後,隔著一段距離用力揮著手向自己道別了。然後那道身影走上了鋪在家門前的紅磚路,往下山的石階而去。
夏退就那樣一直靜靜地佇立在他們兩個的家門前看著妻子離去的背影。
直到妻子的身影踩上石階,漸漸消失在石階的末端時,他才終於挪動腳步,開始處理起秋城中的瑣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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