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阿蒼?今天不是要留在學校幫老師的忙到很晚嗎?」
「啊,對了……」
反應過來後,那個孩子向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友人露出了大大的、驚喜的笑容,但隨即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認真解釋著:
「我有記得阿蒼的話,沒有去爬那道柵欄喔,所以也不會不小心摔下來弄傷手。阿蒼,我遇到這裡的主人了,是祂帶我進來的,所以一點都不危險喔!」
不知道為什麼,話音一出,他反而覺得面前友人的表情越變越奇怪了。
本來在拉住快要跌倒的他時是以一種複雜的神情注視著他,但看起來又像鬆了一口氣似的。但當他提起「這裡的主人」時,友人臉上的表情——又像是糾結著是否要告訴他什麼。
最後只是變成了那種每次看到他到奇怪的地方畫畫時都會出現的無奈笑容,輕描淡寫地解釋著:
「我那邊結束就提前離開了。然後就想著要來這裡看看才行。因為放學時你看起來就是要直接過來,要是一直畫到晚上卻沒有任何人知道的話就糟糕了。」
那——倒是有可能。
上次他也是趁著友人還在上書法課時一個人進了學校的後山寫生。本來只打算在入口處附近畫畫那些在一場春雨後欣欣向榮冒出的野菇野蕈,最後卻一點一點追著那些五顏六色的傘蓋到了山的深處。那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他看著變得黑漆漆的山林想著「是不是該回去了」,接著結束了書法課的友人也找過來了。
兩人並肩往山下走去的途中,那個孩子記得自己還向友人解釋了諸如「我沒有迷路」和「因為有個長得像猴子還有很大的紅眼睛的小孩子一直在樹上為他指著路」、「小孩子還說要是來不及下山的話可以先住在祂家,祂會給我好吃的雞腿便當」。
當時的友人聽完後似乎也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後卻只是淡淡的笑著說了:「是因為你在這裡畫得太晚了,已經快要錯過晚餐時間了。肚子會餓嗎?」又在他點了頭之後從書包中掏出他喜歡的糖果餅乾。
……這次就和那時的情況差不多,或許友人真的只是糾結於自己總是畫到忘了時間的事,但他還是能感覺得出友人真正想說的大概不是這個。
本來差一點出口的那句話大概是「那個妖怪很危險」、「不要去接觸比較好」,卻又不知道是因為看見了什麼而改了口,甚至讓他們之間的對話最終變成那樣的內容——
「看你的表情,畫得還不夠盡興對吧?所以打算今天就算熬夜也要繼續畫嗎?」
「對呀!剛剛決定了,回家就要開始畫!」
這時他還沒意識到友人的目的,直到聽見下一句話時——
「我也很想看看你的新作品,不過老師交待的作業你寫完了嗎?我記得有好幾張考卷呢……你有記得放到書包裡嗎?」
「咦?啊……好像放在學校了。」
然後友人像個小大人一樣,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我陪你回去拿吧。然後你先到我家去寫完,吃完晚餐洗完澡再開始畫畫吧。叔叔阿姨那邊我會聯絡的。」
「啊?可、可是——」
「我家今天的晚餐是你上次說喜歡的蛋包飯喔,題目有不會的我也會教你的。還有,書畫庫這幾天正好在整理,說不定可以順便欣賞那些古畫喔。」
聽到那裡他終於完全動搖了。
「好!那麼我要去!」
兩個孩子的身影就這麼在暮色中笑笑鬧鬧的漸漸遠去,就和遙遠之前的過去還有更久之後的未來一模一樣。
※ ※ ※
「快點說快點說!那裡面怎麼樣啊?那個……有轆轤首在的房子,真的可以像傳聞中一樣在每天的那個時間看到女畫家在上吊嗎?」
一看到進去試膽的孩子們爬了圍牆出來了,其他的孩子們就一擁而上、七嘴八舌地詢問著:
「有沒有嘛?有沒有嘛,到底又沒有人在上吊啊?」
「如果真的有的話,那這裡是不是其實要改名叫『上吊者之家』比較貼切啊?」
「不過啊,我還聽我的父母說過,之前住在那裡的女畫家除了上吊了之外,在還活著時就曾經因為精神異常做出過很多怪異的舉動呢。」
「我媽媽也說過呢,像是會拿著刀子在手臂上劃來劃去像是很討厭那雙無法再創作出好作品的手,還有總是表現得好像有其他人和她住在一起,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她從一開始就是獨自居住在那裡的——」
「……說起來好像也有點可憐呢。」
然而,其他的孩子們等了許久,那個試膽的孩子僅僅只是宛如死裡逃生般的大口喘著氣,連一句話都不說。
要等到所有人圍著他坐下了,那個孩子也似乎終於平復了情緒,才能等到他緩緩開口:「……不,說到最後那件事,我覺得還不一定呢。」
「咦?」
接著試膽的孩子頂著所有人既懷疑又好奇的目光,一句接著一句地說了下去:
「就是啊,你們不是問我裡面是什麼樣子的嗎?其實我沒有逛完啦,來到樓梯口時,因為看到樓梯上出現了十幾張臉在盯著我看,太害怕就直接出來了。」
「那十幾張臉看起來都是不同的人的喔,所以我想之前和女畫家住在一起的或許還有別人,而且他們還住在這裡啦。」
「我看到的……有老奶奶也有小孩子,有穿西裝的男生也有女僕裝的姐姐,好像還有其他人,不過我只有在離開時聽到了鋼琴聲。」
「總而言之祂們好像全部都有像轆轤首一樣的長脖子,這裡果然還是要叫『轆轤首之家』啦。」
——至此。
——新的怪談傳聞產生,並擴散出去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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