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擬查廠終於結束了,但是這幾天剩下的心力只夠寫片段……就先寫了這篇。
 
※終於能來寫寫徹的姐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雖然也只寫了一小角而已。
 
 
 
 
柊的日記-始
 
 
  .記於某年7月15日的柊。
    給將來可能找到這本日記的某人。
 
    您好:
 
    這些記錄原本只是我讓自己整理現況的東西,照理來說也應該不會被任何人看見的。全部回想過一次之後,我就會把這些記錄藏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某個地方。
 
    但是……萬一真的有任何人在未來找到了、看到了這些記錄的話,還請、還請務必了解到,就算好奇也不要隨意踏入那一邊的世界。如果是因為遇上了某些麻煩想作為參考的話,解決麻煩最好的方法就是遵守下面的這幾點:
 
 
    一、不要去接觸,否則容易被祂們盯上。
 
    二、不要去看、不要去對話,次數一多的話,連結會強烈到絕對切不斷。
 
    三、不要去尋找,不要去探求,否則會越來越回不去。
 
    四、不要去追問答案,否則意識到時已經成為了那一邊的居民了。
 
    五、不要對人失望……否則會讓祂們趁虛而入。
 
 
    在這之中第五點是最為重要、也會造成最大影響的。例如我的下場,就是我沒有做到那一點的後果。
 
    回想起來,一切的起點是在那年的那場「祭典」。
 
    我是從那場祭典過後才漸漸的被拉向「那一邊」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說起來祭典的那時,好像和現在一樣是學校暑假的第二個星期吧?不一樣的是,那時的我和弟弟小徹才剛上小學而已。
 
    對各自的「異樣」或是「正常之處」都還懵懵懂懂的,也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聽說了有好玩的,就跟著我們的舅舅回到媽媽的故鄉去……參加了那場祭典。
 
    我好像也是在那場祭典上第一次見到所謂的「蕗野家的人」。
 
    畢竟那場祭典的主辦者就是蕗野青桐——也就是我們一直喊著的青桐先生。
 
    那位青桐先生和舅舅似乎是很久以前就認識的同輩好友,不過和不太正經的舅舅不太一樣的是,戴著一副細框眼鏡的青桐先生看起來更成熟更穩重也更有大人的樣子,而且對任何人都總是彬彬有禮。
 
    我後來也從舅舅那裡聽說了,青桐先生的禮貌不只是對人類,甚至面對那些不是人的存在也都是如此。在某些特殊情況下,那種「禮貌」好像還會成為交涉過程中的「武器」。
 
    雖然我從來都沒有親眼看過,但是在許久以後,想起那時主持祭典的青桐先生,我好像也點理解了——
 
    為什麼舅舅口中的護妖人「蕗野家」和除妖人「久遠家」,明明分屬於截然不同的立場卻算是合作關係。我不知道自己理解的是不是正確的,就連想法也是片片段段的。
 
    我將這些想法、以及這段日子以來的心得也記在這裡。在未來的某一天可能會看到這裡的人,如果那時的你也遇上了類似的麻煩的話,或許下面的這些能夠作為參考:
 
 
    1. 「蕗野」和那些東西維持著較為良好的關係。那是因為作為護妖人的「蕗野」的那份善意確實傳達到了,還有始終以「禮」相待,所以能夠和那些東西好好溝通。
 
    2. 作為除妖人的「久遠」擁有強大到能夠直接將那些東西驅逐的力量,也是人們遇上那一類的麻煩事時會最先找上的存在。
 
    3. 還能交流的就交給「蕗野」,完全無法溝通的就交由「久遠」強行驅逐,「蕗野」和「久遠」間好像有著這種不成文的協議。
 
    4. 「蕗野」和「久遠」看起來似乎從來沒有溝通過,也不會插手彼此的「工作」,但是會出現在現場的那一方,不知道為什麼絕對是對那件事最好的安排。
 
    5. 「蕗野」和「久遠」好像從很久以前就一直密不可分、合作無間地在協調著這個世間的人類與非人間的關係。
 
 
    我到現在還是不清楚這個世間為什麼會存在著像「蕗野」和「久遠」間這樣的機制。
 
    不過我也早就該想到的……被那樣的祭典招來的東西,或者可能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安撫那個東西才辦起了祭典、獻上了大量的祭品呢?
 
    有了蕗野家的人在卻幾乎沒辦法溝通、連久遠家的人都驅逐不了的那個東西,又會是多可怕的存在?
 
    而要讓人們和那種存在相安無事的方法,不就只剩下定下守則來讓人們完全避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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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完全不知道這些前提的我和弟弟,來到煙霧瀰漫的祭典上時,除了面對著滿街棚子下形形色色五花八門的祭品之外,跟著從大人們口中得知的還有那些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就流傳起的「祭典守則」:
 
 
    1. 不要隨便用相機拍下「祭品」的照片,那好像是因為有些存在不太喜歡自己的樣子被記下來的緣故。
 
    2. 觀看祭典上的表演活動時不要靠得太近,如果擋住那些存在的視線的話,可能會引來災禍。
 
    3. 沒辦法確認遇上的人的身份時,絕對不要搭話,就算擦身而過時聽到了聲音,也不要隨便回應。
 
    4. 作為「祭品」之一的動物無論是豬或是羊,背上一定都會插著一把刀,那是為了區別牠們已經「死了」,已經是為了祈求平安而被獻出來的了。所以如果看到躺在桌上的「祭品動物」眨眼或動起來,甚至是在牠們不該出現的地方看見牠們,都不應該隨便接近以免被「捲入」。
 
    5. 如果在觀賞時發現祭典上的冰雕祭品有時會加速融化,這時請靜靜離開,並且請一定要通知主持祭典的蕗野家更換祭品。
 
    6. 有時在祭典上會出現一條本該不存在的攤販街,如果到了那裡的話,就算肚子有多餓、眼前的食物看起來有多美味,都千萬不要隨意吃下那裡的東西。謹記「黃泉戶喫」的故事。
 
    7. 在那些本該不存在的地方迷失時,不論身邊的景色看起來多像是條死路,只要跟著頭頂上亮著的燈籠一直走下去,就能夠從「那一邊」回來。
 
 
    時間過去太久了,我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漏掉哪一條,但是大概的方向絕對是不會錯的。
 
    「是為了避免惹怒祭典上的那個存在,一方面也是讓人們在祭典時不會被拉到『那一邊』去再也回不來」——我已經向舅舅確認過這件事了。
 
    每一條守則的背後大概都帶著什麼令人恐懼的來由吧?
 
    以某個人的犧牲作為教訓,以少數人的安穩和生命換來的讓更多人能夠平安渡過祭典期間的守則,照理來說只要完全遵守了就會沒事的。可是我和弟弟那時遇上的,卻是在哪一條守則中都沒有提到的狀況。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是到了長大後才從舅舅那裡知道的。
 
    那場祭典中為了供養那些東西,到處都燃燒著大量的薰香,也因此眼前都是霧茫茫的一片。
 
    尤其是在入夜以後,不止是看不清楚眼前的東西,在煙霧的遮蔽下甚至分不清眼前的是「人」還是「非人」。無論是對人或非人來說,那也是最容易在不經意間跨越彼此界線,到達各自的領域的時候。
 
    據說以前還曾經發生過在這之前毫無異樣的人,來到祭典上時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轉變為人類或妖怪的事。
 
    「不過自從蕗野家來了之後就不太常發生那樣的事了……好像是他們和在這裡的某種東西做了條件交換的緣故。」
 
    我沒有仔細向舅舅詢問「條件交換」的內容,不過卻注意到了舅舅是用「不太常」而不是「不再」來描述怪事的改變。
 
    很少發生……那就等於是不論機率多麼渺茫,只要來到祭典上的人一多了,或是在某些機緣巧合之下終究會發生的。就像那時的我和弟弟,入夜後只是在煙霧瀰漫的祭典中走著走著,當意識過來時已經到了……守則中提到的那條「不該存在的攤販街」。
 
    因為煙霧的關係,我已經不太記得那條攤販街是什麼樣子的了,只知道攤位後方的人樣子全部都模模糊糊的,街上來來回回行走著的也大多是看不清真實樣貌的黑影。
 
    所有的一切全都朦朦朧朧的,還有一種像是整個身處的世界都在排斥著我的存在的氛圍。
 
    讓我印象最深的則是——空氣中那股食物混雜在一起的香味。
 
    章魚燒、蘋果糖、巧克力香蕉、棉花糖……聞著就覺得肚子有點餓了,但因為突然想起了「守則」的內容,我至始至終都沒有吃下那些看起來好像比原先的祭典上還要美味的食物,只是從攤位旁走過,繼續找著從來到這個地方後就走散了的弟弟。
 
    雖然我們兩個是雙胞胎,但是我是姐姐,就應該要好好保護弟弟才行——這樣的想法一時之間壓過了恐懼感,支撐著那時的我在那條攤販街中一直走著找著不知道走丟到哪裡去的弟弟。
 
    我還記得守則的內容。所以我在找著弟弟時也會注意:如果有表演的隊伍要經過時會盡量靠得遠遠的,看到背上插著刀的祭品動物會繞開,身邊的冰雕突然快速融化時我也會趕快跑開……
 
    我覺得自己做得很好。可是,弟弟呢?
 
    那時的我一直找到了後來,心裡也不知不覺地開始想著:弟弟會不會早就因為沒有遵守守則就被什麼可怕的東西吃掉了?
 
    或是弟弟早就看著頭頂上的燈籠回到原來的祭典上了,但是我卻完全不知道這件事,然後就一個人永遠被留在這條攤販街中找弟弟……
 
    想著想著,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哭了出來。我也是在那個時候——第一次遇到「那個人」的。
 
    其實一開始是邊哭邊走的我先不小心撞到那個人的。那個人……明明也身處在煙霧中,可是卻不像其他人一樣外表是模糊的。那個時候的我可以看得很清楚,那個人的臉上戴著紙做的半臉面具,身上穿著純黑的和服,還扛著一把大鐮刀。
 
    ——我撞到的那個人,是個身上總有股冰冷氣息,卻不知道為什麼又讓人感覺安心的,很奇怪的大哥哥。
 
    就是因為那種奇怪的氣質,還有因為是在這個地方唯一能看得清楚的「人」,我才哭著向那個人求救了。
 
    因為是邊哭邊說的,那個人大概也聽得很吃力吧?也花了一點時間才理解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在我印象中那個時候的那個人卻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煩的樣子。
 
    雖然好像不太喜歡說話,卻牽著我的手帶著我很快就找到了弟弟,在那之後又陪著我和弟弟一起數著頭頂上的燈籠。不知道為什麼,只是眨了一下眼後,又回到原本的祭典上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本來一直以為我自己已經完全遵守了所有祭典上的守則。
 
    直到在那一天的最後,我向那個人好好說了「謝謝」的時候。一直沒開口說過什麼話的那個人,這一次卻抿起了嘴,用不知道為什麼很嚴肅的表情、配上很低沉的聲音說了:
 
    「妳總有一天會後悔遇上我,和我搭話的。」
 
    我是到那個時候才突然警覺的。我怎麼會沒想到那麼明顯的事、忘了最重要的這一點呢?
 
    那個人隨後舉起手,把那張半臉面具摘下了。被面具擋住的那半張臉,還有那個人沒有牽過我的左手——
 
    其實都是白森森的骷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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