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拜託了。
「還真的是很久沒有像這樣……我們五個人聚在一起了。」
仔細想起來,我會認識其他人也多半是因為MEIKO的緣故。在叡山的避暑小屋中遇見地藏後一起參與了孩童的引渡,莫名其妙就被拉進了位於酒罈中的七条,之後是由在某個家族中擔任守護神的幽靈少女給出的請託……照這個順序排下來,子狐們是最後才認識的「友人」。
作為妖怪或神明,身份和承擔的責任、想法個性什麼明明都不同,現在想想能夠像那樣不可思議的相處在一起,或許也是因為MEIKO成為了我們之間的連繫。而在MEIKO已經從現世人間回到黃泉鄉去的此刻,照理說我們也應該多半都失去了再回到這裡的意義才對。
可是,或許正因為身為人們眼中「違反常理」的妖魔鬼怪……和我們這樣的妖怪講什麼「意義」呢?
這個世間雖然也存在著謹記著某些人事物的意義,為了那些意義甚至能夠在餘下的漫長生命中完全改變言行舉止的非人,但是我過去見過的非人中,還是有著一大部分──
人類所謂的道德倫常什麼的,情感之類的都只是多餘而無聊的存在,只想隨心所欲不受拘束的過著生活。
無論做出了什麼事都只是出於自身的喜好,也不太會在看見人類面臨了什麼性命垂危的處境時給予幫助──應該這樣說吧,會做出那種事情的,在我的認知中,與其稱為「妖怪」,還不如為其冠上「神祇」的稱呼還比較合適。
過去的我……好像也曾經是像那樣的,只顧著自己高興的非人之類。就算看見新生的靈魂被在街道上徘徊的惡鬼驅趕吞噬,就算在借宿的廢屋中整整聽了一晚的靈魂的哀鳴,卻絕對不會選擇用自己的生命和力量去換取靈魂的安寧。
──畢竟我在施下咒術,被人們流放成為鬼女時,就已經對那些毫無感覺了。
既然沒有任何人聽見還作為人類時的「吳葉」的悲鳴,那麼成為了戶隱傳說中的「鬼女紅葉」之後,我也沒有必要去感受任何人的情緒;既然沒有任何人對身為人類的「吳葉」伸出援手,那麼順應戶隱山中的傳說成為了「鬼女紅葉」的我也沒有必要再幫助任何人。
本來這樣的想法在我成為妖魔鬼怪的一員後實行起來是出乎意料的合理,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妖怪就是「這樣的存在」嘛。但是在與MEIKO的相處中,我卻似乎漸漸的……改變了。
「流歌,妳變了喔。」
過去在某次事件中的MEIKO好像曾經笑著這麼說過。那時的我還不太懂得她的意思,直到地藏和MEIKO接連離去後,曾經聚在一起的我們七個人變成了五個人──
明明一開始為了從今以後不再因為失去任何友人而感到悲傷,決定不再插手其他人的事,不會再給其他人和我有所交好的機會,就算明知道未來等待著自己的會是一條絕對孤獨的道路也決定要義無反顧的走下去……我本來真的是那麼打算的。
可是卻因為眷戀起和友人們一起經歷的那段時光,臨時改變了主意。
「我還會再回到這裡來的,還會回來的,一定會。」
雖然對我來說在這個世界上自己還是最重要的,無論在任何情況下我都只會選擇保全自己,絕不可能為了某樣東西犧牲自己的性命,更別提是為人類自願步上死亡之途。
可是在那一瞬間,我好像稍微有點懂得那句話的含義了。
※ ※ ※
就算MEIKO已經離去了,我們五個人有時候還是會因為一些原先沒想到卻出人意料的有趣的理由而聚在一起。
就像是……我原先以為這天只是我拿到了那幅繪卷之後,對友人們的一點小小的惡作劇,卻沒想到七条主也正好帶來了連身為妖怪的我們都很少看過的魚形妖怪「朝花夕拾」。
後來七条主也補充說明了一下,那好像只是因為這兩位從一直以來寄生的山中忽然來到了七条的新住民這幾天一直吵著「想再多看看這個世間不一樣的樣子」,七条主被吵得不耐煩了,才把祂們裝進了金魚缽中從七条帶出來了而已。
──那副悠遊在水中完全不受外界干擾的姿態,實際上也只是祂們在對著把祂們強硬的塞進那個小空間中的七条主表達不滿罷了。
後來……在MEIKO離開後還是會定期來到這座宅邸打掃的幽靈少女,也向我們展示了祂在櫃子裡偶然找到的那個長得很像MEIKO的幼子人形,因為那個幼子人形已經被玩得破破舊舊的了,連身上的銘仙和服都沾上了大片的污漬,我們一致認同那可能是MEIKO曾經幫助過的某個孩子送給MEIKO的禮物。
再然後是……子狐姐弟拿出了祂們在跟著狐仙男子勇馬的修行過程中,因緣際會下得到的美酒。黑漆金蒔繪的大酒罈上,也不知道為什麼貼了一張字條寫著「神便鬼毒酒」。
「沒問題嗎?紅葉姐姐不是那個……鬼女嗎?」
在子狐姐弟和幽靈少女擔憂的眼神中,我還是舉起酒樽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也沒辦法,實在是因為那種酒聞起來……實在太香了嘛。
然後──其實好像也沒有傳聞中說得那麼美味嘛,還不如之前和MEIKO一起喝過的清酒。我那麼想著,突然覺得眼前一晃。
就這麼以一杯醉倒,結束了這場由小小的「惡作劇」莫名演變而成的寶物會。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到了這座宅邸,又難得和友人們聚在一起的緣故。
我在醉倒之後做了和MEIKO有關的怪夢──曾經好像在許久以前,也曾經夢過那樣的景色。
從樹枝上微融灑落而下的雪,看起來就像大片綻放後凋零的櫻花似的。作為背景的群山卻已經染上了春天的顏色。在那樣的風景中,背著四方木箱、頭上戴著過大斗笠的青年一如以前看過的,爬上了那座小山丘……這一次在小山丘上的櫻花樹下,卻沒有著身為孩童的MEIKO的身影。
本來一步一步走近的青年似乎就要這麼往遠方的比叡山而去,從此不再回頭的,卻又在經過了那棵連一個花苞都沒有的櫻花樹時,緩下了腳步。
青年抬起頭來,籠罩在頭上斗笠的陰影之中的,還是那雙既孤獨又悠閒的褐色雙瞳。在那一剎那間,我總覺得青年的視線似乎跨越了夢境,就這麼和身處夢境之外的我對上了。
接著,我又再一次聽見了,那種柔和,宛如雪一般純淨的聲音:
「妳希望能再見到『她』嗎?」
※ ※ ※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那個怪夢的影響。
在做了那個怪夢的三天之後,我就遇見了那名和MEIKO有著相同面貌的女手妻師。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