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拜託了,拜託了。
 
 
 
 
中篇 
 
    位於平安京南方的金魚宅邸——我明明記得過去借宿在MEIKO的華宅中時,平安京中應該是還沒有這樣的一個地方的。明明在我的印象中,不再造訪平安京也只不過是一段時間以前的事而已,看來妖魔鬼怪的「一段時間」……對人類來說卻已經足以造成許多改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金魚宅邸所在的地方原先應該是一片插滿了卒塔婆堆滿了土饅頭的墓地才是。
 
    那個所有人本來避之惟恐不及的地方,曾幾何時卻也被某人看上了,買下了那片土地,建起了好幾層樓的華麗大屋。
 
 
    ——買下那片土地的家族,據說姓氏是「清流」。
 
 
    以經營金魚培育和買賣發家致富的清流家,屋脊兩端的鬼瓦上雕著的自然也是被視為家中幸福來源的金魚,就連簷部的山花上也刻上了被稱為「朝天眼」的金魚。
 
    大宅的外部,就連一個小地方都如此講究了,更別提屋內了——就算只是隔著一段距離遠遠的看著,都能夠想像屋內是如何金魚繚繞的一番風景。
 
 
    會開始在意起「金魚宅邸」的事,是因為我在某日的表演結束後,還沒離開寄席時剛好聽見了,走下表演臺的芽衣子正和顯然是她的舊識的某位狂言師聊著接到了那棟「金魚宅邸」發來的表演邀請的事。
 
    演出的時間,又是在從那一天算起的三天後。
 
    「我也是難得有機會到那麼大的房子裡去表演呢。不論到時候主人會不會喜歡我的表演,就當作是在磨練自身的技藝吧。」
 
    「噯,不過妳可要做好心理準備,無論在那裡看到了什麼一定要保持冷靜,如果發生了什麼事的話,一定要馬上逃離,知道嗎?畢竟那裡……有著那樣的傳聞。」
 
    相較於像是位長輩,對自己提出建言和對自己表示擔憂的那位老爺爺狂言師,芽衣子則像是位調皮的孫女般,吐了吐舌頭笑著說了:「我會小心的。」
 
    ——儘管兩人談話的音量像是怕隔牆有耳一般放得很低,在人聲鼎沸的寄席中,那樣的談話聲也會很快的淹沒在人群之中,然而……我可是妖魔鬼怪啊。
 
    一直不由自主地注意著女手妻師芽衣子的我自然是聽得一清二處,也就那麼稍稍的被那段話勾起了興趣。
 
    出於好奇,我向幽靈少女打聽起了那棟大宅的事——該說真不愧是我們幾人中唯一長期待在平安京中的人嗎?一聽我問起,很快的就什麼都說出來了,就連一些只流傳在走唱藝人間的小道消息,祂都略知一二。
 
 
    我端起了黑漆底的茶杯,在MEIKO的大宅中一邊喝著茶一邊聽幽靈少女說著那棟大宅的事。隔壁房間中妖怪們依舊熙熙攘攘,似乎是在暫時不能奏樂取樂的這幾天中又找到了新的樂趣,現在正分成紅白兩方進行著花牌的對抗賽,也不知道是比到了第幾回合了。
 
    我還以為在這樣的環境中,我會心不在焉的聽不太進幽靈少女所說的話的,卻沒想到越聽越投入其中。
 
    房間中央立著的金色燭臺上,火光搖搖晃晃的,為房間的四角投下了飄忽不定的黑影。至此,就算四面的隔扇畫上畫著的是什麼樣的景緻,也全都被染上了怪談的色彩。
 
    幽靈少女輕輕呼出一口氣,是從這裡開始述說的:
 
 
    「那棟大宅現在的主人,被大家稱為『金魚夫人』喔。」
 
※  ※  ※
 
    那棟大宅的主人——也就是清流家目前的掌權者,一直以來好像都被所有人稱為「金魚夫人」。
 
    那位金魚夫人似乎是位喜愛金魚的人,也因此在那棟宅邸中,無論是哪條走廊哪個房間,滿滿的四處都能看見形形色色的金魚。
 
    但是在幽靈少女的說法中,那位金魚夫人好像也不是從一開始就那麼醉心於金魚的。
 
 
    「畢竟是經營著那樣的生意的清流家,要送給心上人的禮物又要是能夠表達自己心意的高級品……想到的當然就是自己家中培育出的金魚了。」
 
    那位男子送給那時只是位擅長女紅的普通女性的金魚夫人的第一件禮物,據說是在金魚中也算是有著難以言喻的美麗姿態的更紗和金。
 
    又據說,那位女性當時緊緊地將裝著這份「禮物」的金魚缽抱在懷中,喜悅感動到說不出話來。
 
    從此以後,那位女性就這麼喜歡上了金魚。
 
 
    然而——就和MEIKO在一起時聽見的那些故事、經歷的那些事件如出一轍地,有著如此美好開頭的故事,往往會迎來悲哀的後續和結末。
 
    「金魚夫人」和「金魚宅邸」的傳聞也是如此。
 
    那位女性在嫁入了清流家中後,也的確曾經渡過一段幸福快樂的日子。一切卻在丈夫因病去世,以及自己唯一的孩子上了戰場後一去不覆返之後完全變了樣子。
 
    ——人類總是喜歡自欺欺人。
 
    不願意相信他人告知的事實的那位女性,遣散了大宅中的所有傭人,也將那些不斷勸說自己的人拒於門外,獨自一人在那個宅邸中等待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終於肯面對現實了,體認到無論自己等了多久,自己深愛著的兩人都不會再回來時,更是整整哭了三天三夜。
 
 
    卻在等也等過了,哭也哭夠了之後,重新出現在人前的那位女性「就像是被什麼迷住了一般」,從此熱衷於收集來自各地不同樣貌不同種類的金魚。除此之外還有——
 
    「我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裡也有些寂寞,如果不嫌棄的畫,這裡可以作為你們在旅途中暫時的棲身之所……這個家裡如果能添上你們的身影,感覺起來就像是我的孩子仍舊陪伴著我。」
 
    還有……成為了「金魚夫人」的那位女性招回了傭人們,並隨後將那棟宅邸開放成了讓旅人們都能自由入住的,像是長屋和旅店一般的地方。
 
 
    「以人類的角度來說,這不是應該是一件好事嗎?」
 
    談到這裡時,幽靈少女咬著下唇、低下頭,似乎有點遲疑:「不過啊……那棟金魚宅邸在旅行者們的口中,好像也有一些不太好的傳聞呢。」
 
    「不太好的傳聞?」
 
    「嗯,聽說好像有人在進入了金魚宅邸後就再也沒有走出來過了。雖然也有可能是就在那裡定居下來了,可是就連出門一次都沒有……實在是太奇怪了,所以才會出現那樣的傳聞呀。」
 
    那是人類看得見的事,在妖魔鬼怪間又是怎麼樣的說法——我本來還打算接著問出來的,卻被從隔壁房間猛然傳出的那陣歡呼聲打斷了思緒。一下子就不太記得剛才有過的疑問了,可是,在那陣歡呼聲中,幽靈少女對金魚宅邸之事做出的結論,還是一字不漏的傳入了我的耳中:
 
    「那棟金魚宅邸會吃人……有這樣的傳聞,如果那位女手妻師真的打算要到那裡去表演的話,或許真的要……小心一點。」
 
 
    在那一瞬間——
 
    我的心中忽然湧現出一股強烈的不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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