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拜託了,拜託了。
 
 
 
 
    我只是對那棟金魚宅邸中究竟發生了什麼感興趣而已,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會讓所有的妖怪儘管知道真相,卻在面對我的詢問時都欲言又止而已。
 
    ——如果其他的妖怪們問起的話,我大概會這麼回答吧?
 
    畢竟身為蟄伏在黑暗中,不順從世間倫常、隨心所欲生活著,惡作劇或吞食什麼的都只是憑個人喜好,也鮮少顧及人類感受的妖魔鬼怪,要我說出「是因為擔心那個人到了金魚宅邸中可能會出事」……那真的是太難為情,也太令人難以相信了嘛。
 
    不過嘴上雖然是那麼說著,我的內心卻一直很清楚,自己也不算是真正關心那位女手妻師的生死。
 
    只是因為那位女手妻師的長相和MEIKO長得一模一樣,看著那樣的面孔稍微有點懷念起過去的時光,就只是那樣而已。
 
 
    決定成為鬼女「戶隱紅葉」的那一刻好像曾經決定過再也不要主動去接觸人類之事了。如果不是認識了MEIKO的話,我有可能還隱居在戶隱山的家中,就算偶爾下山走動時,也只是冷眼旁觀著那些「他人事」。
 
    MEIKO離去之後,我好像也曾經下過相同的決定……也真的一直不去干涉他人事的,自由自在的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生活。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本來應該是這樣才對——
 
    只是因為那位女手妻師不但擁有和MEIKO如出一轍的長相,還有著同音的名字,在寄席上時那華麗的穿著打扮稍微讓我想起了回到黃泉鄉去的友人……所以才多留心了那麼一點點,就只是那樣而已。
 
 
    總而言之,無論我心裡嘀嘀咕咕地對著自己做出了多少解釋——
 
    表現出來的終究還是:我在芽衣子應邀前往金魚宅邸的那一天,換上了有著暗紅魚鱗紋的破舊印花和服,還包上了頭巾,弄得自己像是一副趕路中尋求借宿的旅人的樣子……就是為了能順利混入大宅中。
 
    結果,事情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順利。
 
    那位「金魚夫人」似乎就如傳聞中的那樣,對於來到金魚宅邸想要投宿的旅人來者不拒,也沒怎麼詢問身份的就把我放進來了。這樣的戒備,如果是遇上了什麼盜賊又或是什麼別有居心的人,那有該如何是好呢?不過那也不是什麼我該操心的事就是了。
 
 
    就和一般的旅店一樣,進了門之後,先是提起毛筆在記錄來訪者的名冊中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我糾結了片刻,最後還是在名冊上填下了「吳葉」。之後才有多餘的心力去注意到一些小地方。
 
※  ※  ※
 
    例如像是……名簿上在我前一位的投宿者用的似乎也是假名。
 
    畢竟我到現在還沒聽過有人的名字是叫「陸陸」的。與其說是人名,不如說更像是小孩子為小貓小狗取的名字。
 
 
    再來就是——終於得以窺見的這棟金魚宅邸的內部,果然是名符其實的充斥著滿滿的金魚,多到了幾乎讓人頭皮發麻的程度。
 
    玄關處還只是擺放著一扇畫著在水草間嬉戲著的金魚的藍餮灰屏風而已,還有擺放名冊的櫃子上方懸掛著的掛軸上也畫著金魚,掛軸的左下角還寫著畫中金魚的名字「津輕錦」。
 
    只有這麼一點的話,我可能還不會有那麼不舒服的感覺,畢竟那也是普通的金魚愛好者家中可能都有的東西。然而,跨過那扇屏風之後——
 
 
    ——就像是進入了金魚的異界似的。
 
 
    由各種金魚身上不同深淺的紅白橘金黑五色構建而成的萬華鏡一般的異界。走廊上雖然有可以讓人走動的空間之外,觸目可見能夠擺放東西的位置幾乎都放上了巨大的四方形金魚缽。
 
    和七条主幾天前拿來的金魚缽相比,這裡的金魚缽顯然更大更華麗許多,光是金魚缽上刻著的各式圖樣,蒐集起來都能夠當一幅前後不連貫的繪卷了。
 
    或許是出於主人的興趣,金魚缽中還弄出了類似池泉迴遊、枯山水一般的庭園造景,白色的細沙在金魚缽的底部鋪成了連通各處的步道,小巧的亭橋和石燈籠點綴在水草之間。一無所知地在水裡緩慢拍動尾鰭胸鰭背鰭的金魚,就像是悠悠閒閒地巡視著那些水中的庭園似的。
 
    那些金魚……我沒有細數,不過應該也有成千上百隻了吧?金魚缽旁每隔一段距離還掛著小小的木牌,像是生怕來到這裡的人會帶著一頭霧水離開似的,介紹著缽中每一種金魚的名字和特色。
 
    據說具有招來世間所有福氣的力量的福達摩。
 
    鱗片有著如黃金般光澤,因而得名的玉黃金。
 
    還有,尾鰭接近心型的雅錦。
 
    光是這三種金魚就已經密密麻麻地佔據了這條走廊了,穿過躪口進入茶室中時,發現四面八方都擺上了金魚缽,如此一來,在中央的茶桌坐下的人,不就形同是被金魚包圍了嗎?
 
 
    跟著木牌一一唸過牠們的名字:短尾櫻琉金、丹頂和茶金赤花房,還有三葉和金、鹿之子和蛇之目……
 
    乍看之下每一種都是相同的,卻每一種又都有著獨一無二的地方。就是因為想去弄懂那些,才會反而把自己搞得暈頭轉向的吧?萬華鏡不停地旋轉著旋轉著,讓人暈到一時之間連人在哪裡都不太記得了。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的緣故,踏進茶室中的我,第一時間卻沒意識到茶室間已經有人在了。還要等到那人向我打招呼,才會像是大夢初醒一般的回過神來:
 
    「啊,妳是……我表演的時候總是坐在最前方位置的那一位小姐嗎?」
 
    ——初見時見到的那一身樸素的朱鷺色和服。我在茶桌邊坐下後,勉強抬起頭,映入眼中的是那張熟到不能再熟的臉。
 
    我沒有想過會以這種狼狽的姿態提早和她接觸。
 
 
    在我之前,先一步進入茶室中的人是——
 
    一邊喝著茶,一邊擺弄著桌子上放著的小道具,為即將到來的演出做著準備的,手妻師芽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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