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拜託了,拜託了。
 
 
 
 
    金魚宅邸的茶室裡……就連天花板上都有著華麗的金魚鏝繪。
 
    喜愛金魚到了這種程度應該已經能夠說是走火入魔了吧,大概要不是照顧不方便的話,這裡的主人可能還想把金魚缽吊到天花板上去。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太有壓迫感了,頭上懸著一個要掉不掉的東西……相較之下,現在只被茶室四面的金魚環繞著的狀況……對我來說也沒多自在就是了。
 
    只要一想到一條金魚就代表了一雙眼睛,而這間茶室內少說也有上百條的金魚……明明知道那些金魚都只是在金魚缽中做著自己的事而已,卻還是有種被幾百隻眼睛監視著的感覺,真是讓人不舒服,也很難想像竟然有人能夠在這種地方一直生活著。然而,真正讓我有點招架不住的,反而是……正隔著茶室中央的茶桌與我相對的,那雙充滿探究的眼睛。
 
 
    我其實沒有預料到會這麼早和芽衣子接觸的。
 
    因為只要和人類有所關連的話,很多事就會變得很複雜且麻煩,所以我本來也只打算在混入這棟金魚宅邸後,遠遠的觀察著事態的發展而已。只是,既然這麼不湊巧的偏離了原先的計畫,對方又好像認得我的樣子——
 
    我表面上故作鎮定地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邊小口小口慢慢地喝著茶拖延著時間,一邊思考著有沒有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夠脫身的方法。
 
    ……那樣的方法也的確是有的。用法術讓對方一下子昏迷,或是直接讓對方以為現下的場景只是自己做的夢都可以,如果不限定是只有妖怪能夠使用的方式的話,也是能夠沒禮貌的直接站起來離席的。
 
    明明有那麼多種方法,我最終卻任何一種都沒有使用……原因或許是因為芽衣子在我還猶豫不決時,就率先和我談起了「那個話題」吧:
 
 
    「那個……不知道要怎麼稱呼妳呢?」
 
    「我其實一直很想和妳多聊聊的,只是之前也怕太唐凸了,因為看妳的樣子感覺應該是什麼偷溜出來看表演的殿上人家裡的千金,說不定不太習慣和像我這樣子的人說話。」
 
    ……我明明都已經換上了很普通的和服了,照理來說看起來應該和寄席上的其他人沒什麼兩樣啊。
 
 
    大概是因為察覺到了我心中的疑惑和不滿吧,芽衣子搖搖頭,淡淡的笑了:
 
    「不是因為妳的穿著打扮,是因為妳的身上帶著的那種高貴,那是一般人再怎麼樣都模仿不來的氣質……所以我才會猜測妳是不是什麼殿上人家裡的千金大小姐。不過看樣子……難道我猜錯了嗎?」
 
    到了那個時候我才恍然大悟。
 
    原來每次在表演中感覺到了似乎和台上的芽衣子對上的視線,那並不是錯覺。這麼說起來,我其實是等於在那個時候就和芽衣子有了某種「連繫」,既然如此……急著從這裡脫身的事,好像也沒什麼意義了。
 
 
    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和她交流,用虛構的謊言操縱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形象,將兩人間的關係導到自己希望的方向。於是打定了主意後,我終於裝作已經喝完了茶的樣子,放下了茶杯:
 
    「我是『吳葉』……只是個四處漂泊的走唱藝人而已,只是會裝作是貴族的樣子、唱點歌又跳點舞取樂他人而已,和真正的殿上人……實在是差得太遠了。」
 
    「原來同樣是走在『藝道之路』上的同伴啊,吳葉、吳葉——」
 
    芽衣子拿起桌上的茶壺又往她的茶杯和我的茶杯中添了茶水。微低著頭默唸著我報出來的那個名字,像是正考慮著什麼……過沒多久後又猛地抬起頭來,朝著我勾起了更大的笑容。
 
 
    「吳葉,妳如果喜歡手妻之術的話,能不能配合我……來當我的表演中的『暗樁』呢?」
 
※  ※  ※
 
    在芽衣子口中所謂的「藝道」之路上的技藝。
 
    無論是能樂、歌舞伎、人形淨琉璃那一類的演出之藝,又或者是邦樂、茶道、華道、香道、書道、盆庭等工藝,在那些技藝中應該都有著某些除了只能口傳之外,還必須保證不會外傳的部分吧?
 
    那些部分或多或少也就是整項技藝的精髓,只是差了一點點就有可能造成與原先的技藝截然不同的結果……也正是因為那些部分如此的重要,才要限制「不能被不相干的其他人知道」來確保自己派別的技藝的獨特性。
 
    我不知道手妻之術中是不是也有這一類的規定,不過能夠想像並確定的是……芽衣子要演出的手妻之術,比起上面提到的任何一項技藝都還需要保持「神秘感」。
 
    如果讓觀眾提早知道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的話,新鮮感就會大打折扣;如果讓觀眾理解了奇術背後的道理的話,那就一點都不會覺得不可思議、一點都不有趣了。
 
    在那樣的前提下,仔細一想……作為手妻師的芽衣子其實根本不應該帶著那些手妻術表演的道具出現在隨時都可能有人進來、撞破手妻之術真相的茶室裡,而應該是為了維持「神秘感」,在自己借宿的房間中閉門不出才對。
 
 
    然而,我為什麼會在茶室內那麼簡單的就撞見了帶著那些小道具的芽衣子呢?
 
    ——答案其實是,從一開始像我這樣臨時闖入的人就沒有被芽衣子劃分到「觀眾」的角色中。
 
    畢竟是應了那位金魚夫人的邀請才到這棟宅邸中來進行演出的,在芽衣子的心中……觀眾從頭到尾也只有金魚夫人一個人而已。
 
    又為了讓作為觀眾的金魚夫人能夠欣賞到更完美的表演,作為手妻師的芽衣子——才要在除了「觀眾」以外的人之中安排「暗樁」。
 
    我是不知道其他的手妻師會不會用同樣的手法來增強手妻術的驚奇感,在芽衣子的說法中……那卻是每次在進行「那項」手妻之術表演前都會先做好的準備。
 
 
    抱持著諷刺的心理,我用「想要知道所有手妻術背後的方法」作為答應了芽衣子提議的條件交換。
 
    本來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甚至還預期有可能會收穫一張錯愕的面孔和毫不猶豫的否決,卻沒想到芽衣子一口接受了。還用一種……像是看著惡作劇的孩子的眼神看著我。
 
    「怎麼了嗎?」
 
    「沒什麼……只是覺得妳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那個人也和妳一樣喜歡手妻之術,也曾經提出過和妳一樣的要求呢。」
 
    我才要說妳很像我認識的人呢——我心裡嘀嘀咕咕的這麼小小抱怨著,還是順著她的話問了下去……她大概也很希望我能問下去吧,畢竟她好像有什麼想讓我看看的東西,手都已經伸入衣袖中了,只是差在還找不到時機把那個東西拿出來而已。
 
    「那個人後來怎麼樣了呢?」
 
    「那個人後來……成為了我的合作對象。這滿桌子的道具,幾乎都是經由他之手製作出來的。在這個世間大概也找不到第二個和他一樣優秀的道具製作師了。」
 
 
    芽衣子從衣袖中拿出的東西,是看起來有點似曾相識的繪卷。
 
    而那幅繪卷攤開之後,上面畫著的人事物——
 
    卻讓我一時之間有點說不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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