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拜託了,拜託了,拜託了。
從金魚宅邸回來的那天之後……似乎是因為完全擺脫了神便鬼毒酒的影響,我又變回了那個對人類的事情不再感興趣、也不再插手其中的鬼女紅葉了。
所以我也沒有再去向七条主詢問金魚宅邸事件的後續發展,只知道這件事的「善後處理」似乎讓子狐們一連好幾天都忙到沒有休息的時間,更何況是作為平安京現任守護神的勇馬了——當夜晚降臨時,祂會以狐仙男子的外表在街道上跳舞直到天明來安撫騷動的民眾;而作為與芽衣子一同目擊了那種慘況的人,白天時自然是……又要再換上狐飼「陸陸」的身份出面,跟著芽衣子一起東奔西跑的。
我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是在忙著什麼事,但正因為自從那天之後我在MEIKO的宅邸中一直過著的都是沒有任何人來打擾的悠閒生活,他們兩個大概是對包括平安京陰陽師在內的所有人隱瞞了在這次事件中的「我」的存在吧?
身為視自己為最重要之物的戶隱的鬼女紅葉,能夠因此避開後續的一大堆可能危及生命的麻煩事——就這一點來說,我倒還要感謝他們。
我還以為鮮少介入人類之事的七条主,對比子狐和勇馬祂們會是較為悠閒自在的存在。
然而,從金魚宅邸中放出的那兩尾「朝花夕拾」好像只願意和能為祂們提供今後住所的祂配合施行「秘法」,祂再怎麼覺得麻煩再怎麼意興闌珊……最後好像是和勇馬談好了什麼條件,在我們離開金魚宅邸的沒幾天後,祂就跟著那些被救出的人們一起去了秋城。
雖說把能夠恢復的記憶都恢復得差不多了就會回來了——卻大概也有一段時間沒辦法在MEIKO的宅邸中看見祂了。
就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幽靈少女初音成為了最常來到MEIKO的宅邸中陪著我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話家常的人。雖說大部分的時間裡我都只是靜靜的聽她說著而已。
也是靠著她的那些閒話家常,我才稍微得知了金魚宅邸事件的部分後續。
昨天來訪的她配合著現在的季節,換上了繪有滿開櫻枝的萌蔥色振袖,那頭長髮也用同色系的髮帶束起了雙馬尾,在妖怪們的環繞之下講起了自己不久前才從來到家裡的客人口中聽見的消息:
聽說被關入牢獄的金魚夫人莫名其妙的從牢獄中消失了。
聽說金魚宅邸中那些五顏六色的金魚在一夕之間連著金魚缽一起不知道被誰給搬空了。
聽說讓金魚夫人陷入瘋狂開始做起那些殘忍事的背後,似乎還有著某個至始至終都沒有露過臉的存在在推波助瀾著。
聽說直到現在偶爾還是會有到金魚宅邸中想要調查出事件真相的人遭到那裡的屋靈的捉弄。
聽說、聽說……「那些」都已經是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的他人事了。
直到大約一個月之後,那些和我無關的無聊話題才不再在初音和妖魔鬼怪們的閒聊中出現。金魚宅邸和金魚夫人的後續乍看之下也是到了那時就告一段落了,卻也是在那一天——我在MEIKO的宅邸中剛睡醒時,就見到了帶著和菓子來訪的意料之外的客人。
※ ※ ※
曾經在MEIKO還沒回到黃泉鄉去之前見過她的妖怪們,可想而知的全都擠在了紙拉門的後方。大家都對這次來訪宅邸的客人抱持著偌大的好奇心,就和……喝下了神便鬼毒酒之後的我一樣,被那位客人那與MEIKO如出一轍的長相吸引住了。
帶著點心店滿月屋所製作的高級和菓子,趕在今天一大早就造訪了這棟「平安京中有名的妖怪屋敷」的她,說是在處理著金魚宅邸之事的這段期間內一直擔心著我的狀況……所以當一切終於結束時,就迫不及待的向我的「友人們」打聽了我的近況;得知了我的位置之後,更是一刻也不想等的就衝了過來……來探望在這裡「休養生息」的我。
我哪有那種會洩漏我的足跡的友人啊——嘗試著想從她口中了解到底是「哪位友人」的我,最後拼湊出來的那個「友人」的模樣……
雖然芽衣子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祂們的身份,描述時也只是用「跟在陸陸身邊的那兩個孩子」來稱呼,但憑著這一句也已經足以讓我確定了。
就是子狐姐弟。
「妳為什麼要這麼在意我的事呢?」
聽了那麼多,會產生如此的疑問也是理所當然的。我坐起了身,就那麼在繪滿了櫻枝的華麗房間中,和芽衣子吃著點心攀談了起來,恍恍惚惚中,又有了自己穿越時空,回到了MEIKO還在的那個時候的錯覺。
明明一度被我奪走了表演時的光彩,卻沒有我原先想像中的嫉妒和怨恨,反而是在知道了我並非人類的身份之後還願意來到這裡找我。聽了那樣的問題也只是苦笑著回應著:「手妻之術……應該要是能夠帶給人們快樂的東西,可是那天結束表演後的妳,看起來卻像是快要哭出來了似的。」
——那時候的我的表情,在芽衣子看起來是那個樣子的嗎?
「我很擔心,所以雖然知道不應該在去打擾那時的妳,還是忍不住去找了妳。沒辦法在那天就把話說開,真的很對不起。」
「那一天的妳的『演出』……是手妻之術也好,是妖術也好,真的讓我驚嘆了一下。能夠成為妳的『暗樁』和妳一起完成那場演出,對我來說是再榮幸不過的事……沒辦法更早告訴妳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
——隱瞞了真實身份接近芽衣子的是我,破壞了芽衣子的演出的是我,怎麼反而變成是芽衣子在向我道歉著呢?
「而且『為什麼要這麼在意我的事』,這句話我才想問啊。」
在芽衣子看來我也是也是莫名其妙的就接近了她。
從在寄席上表演時每次都能看見我的身影,到後來我跟著她一起進入了那棟金魚宅邸……芽衣子也知道自己每當談起手妻之術的話題時就會變得不顧他人反應滔滔不絕說下去,在她眼中……那時在茶室中的我卻一直都是安靜專心地聽她說著。
而在那場被破壞的演出之後……為了找我而在勇馬的引導下看見那個房間中的景象時,串起了先前的疑點,她才恍然大悟的了解到:我會破壞那場表演,大概也是為了讓她不會變成和這個房間中的那些人們一樣的狀態。
「明明在這之前應該從來沒有過交集,妳又為什麼會願意那樣保護我呢?」
她忽然急切地拉近了和我的距離,拉起了我的手,帶著些許期待地對上我的雙眼:
「吳葉妳該不會是……守護著我們藝道之人的『神明』吧?我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這個答案。」
聽了前面的那一長篇「告白」,對上了那樣的眼神,就算是「鬼女紅葉」,也不願意再對眼前的人說謊來掩飾這一切了。稍微整理了、再三確認了內心的想法之後,我斟酌了用詞,謹慎地開口了:
「不是的……我不像祂們具有『神格』,也完全不算是神明。會保護妳的原因,也不全然是妳想像中的那樣,我不是什麼對人類懷抱著善意、願意幫助人類的存在。」
說著,我低下了頭,凝視著芽衣子與我交疊的手,以極細微的力道小心地握住。
「我只是……因為妳和妳畫中的那個人很像我以前的兩位友人,所以我才多看顧了一下而已。」
「那麼,那兩位友人呢?」
「一個在很久以前的某天就消失了,一個……回到黃泉鄉去了。」
黃泉櫻MEIKO、地藏KAITO的結末,我明明是照實說的,聽了那段話之後,芽衣子卻好像誤解了什麼。
她只是更用力地回握住了我的手,像是在心疼著我的遭遇而安慰著我似的。半晌,才用一種比先前都還要更加溫柔的口吻再度開了口:「是那樣也沒關係。」
「吳葉,沒關係的。」
「如果妳願意的話,就算只是替身也罷……妳可以把我當成妳的那位朋友。我是人類……但如果能夠在妳漫長的生命中為妳分攤一點對那兩位友人的懷念,那就再好不過了。」
如果、如果——
我也想說啊,如果、如果是擁有人心作為人類的「吳葉」的話,聽到那樣的話大概沒想多久就會歡天喜地的接受了吧?只可惜現在在芽衣子面前的是已經失去了人心、對人懷抱著那樣的怨懟一直走到現在的「鬼女紅葉」。
那一天的我,以及之後的我,在芽衣子還停留在平安京中的那段期間,並沒能對她的那份心意做出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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