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拜託了,拜託了,拜託了。
 
 
 
 
 
    只不過是恍神了那麼一瞬間,等到意識到的時候,座敷童子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一個從來沒到過的地方——然而儘管那麼說著,這個地方在讓祂感到陌生的同時,卻也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啊啊,大概是因為不遠處,只要走個幾步就能伸手觸及的那棵櫻花樹的緣故吧。這麼想著,座敷童子也就直接走上前去,將手貼上了那高大的樹幹。
 
    從枝葉生長的樣子,樹上花苞含苞待放的樣子都讓祂有一種很懷念的感覺,就像是之前也在什麼地方看過。縱使樹齡不同,但隱約散發出的那種既溫暖又和緩,彷彿被母親張開雙臂擁抱著一般的氛圍,座敷童子茫然了,這棵樹難道是──
 
    「櫻夫人……」
 
    只是,明明不久前看到的是還是奄奄一息的樣子,眼前看見的這棵櫻花樹又是怎麼一回事呢?祂還來不及細想,彷彿有著讀心之術的某人提前知道了祂內心的疑惑似的,上方就先響起了某人回答的聲音:「這裡是在我的『神境』之中喔,也能夠說是以我的記憶建構而成的『結界』。」
 
    「也好久沒有人來了……只是沒想到好不容易進來的客人竟然是像妳這樣的……咦?這種感覺……妳到底是妖怪?還是神明啊?」
 
    隨著聲音往上飄移的茫然目光,就這麼正對上了那名身上穿著由深褐淺褐的麻葉紋構成的小紋和服,頭上斜戴著貓形紙面具的男孩子。
 
    那名男孩似乎從一開始就坐在樹上了,穿著草鞋的腳在樹上一晃一晃的,在櫻花樹上半躺半坐、原先面無表情地俯瞰著下方的座敷童子的臉上勾起了狡黠的微笑。接著,就像是覺得從那裡看得不夠清楚似的,一下子從樹上跳了下來,在座敷童子反應過來之前就來到了祂面前。
 
    離得好近好近——座敷童子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好幾步步,有些不安又警戒地望著面前的男孩子。
 
    本來祂還以為那個男孩子會再繼續說說這個地方的事,不然就是在繼續追問自己的身份,到那時自己就能試著抬頭挺胸地說出那句:「我是現在保護著朧夜家的家庭守護神喔。」
 
    但卻沒想到那個男孩子的確問起了自己的事,卻是那樣的內容搭配上有點嫌棄的語氣:「話說回來……妳的衣服顏色也太奇怪了吧?怎麼會是那樣的紅色啊?」
 
    「……」
 
    要知道,座敷童子現下身上穿的,是朧夜家的人們在前幾天供奉上的小紋和服。櫻紅色的布料上有著大大小小漂亮的櫻花圖案,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看到這些花圖樣、穿上這件和服,自從神隱事件結束之後就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就能漸漸的安定下來,嗅著和服上揉雜在薰香味中的那股淡淡的櫻花香氣,更像是櫻夫人仍陪在祂身邊一般。
 
    因此這件櫻紅色的和服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座敷童子的寶貝,不論是在朧夜邸中和孩子們一起遊玩時,或是幫著大家一起準備櫻花祭典時……忙到了今日好不容易才有時間穿過鳥居到樹林中來見櫻夫人時,祂都一直很高興的穿著。
 
    雖然本身的個性有點怕生,但是自己喜歡的東西竟然被第一次見面的男孩子說「好奇怪」,再怎麼樣也沒辦法悶不吭聲。座敷童子握起雙拳,努力地、盡可能地大聲的喊了出來:
 
    「才不會奇怪,這個是櫻花的紅色,是我最喜歡的紅色!」
 
    ──不過努力到了最後,也只是比原先的音量再大上那麼一點點而已。
 
    「是哦?」那個男孩子瞇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座敷童子一番,臉上掛著的那抹笑意更大了,「那妳知道嗎?櫻花之所以會是紅色的,是因為每棵櫻花樹下都埋藏著屍體喔。」
 
    「生長在屍體上的櫻花樹吸收了屍體的血,接受了血的滋潤,所以才會是那麼鮮豔的紅色喔,就像是這邊的這棵櫻花樹──」
 
    「我才不准你汙辱櫻夫人呢!」
 
    就算從很久之前就已經不是人類了,卻還是眷戀櫻夫人曾經給予自己的關懷和溫暖,卻還是很討厭聽到自己最喜歡最尊敬的人被說成難聽的樣子。座敷童子氣鼓鼓地衝了上去,卻還是不敢離那個男孩子太近,只是緊緊抓著燈籠,試著用更大的音量反駁著男孩的話。
 
    「我說的是真的喔,在這棵櫻花樹下,真的埋著屍體……只不過,是貓的屍體。」
 
    有如貓一般的男孩子忽然又拉近了兩人的距離,讓座敷童子稍稍嚇了一跳,退了幾步。不過比起這個,讓座敷童子更驚訝的是,低下頭一看,面前的櫻花樹一側竟然真的有著一個微微隆起的小土堆,只是剛才將目光大半集中在樹上的緣故,祂才沒注意到。
 
    再仔細一看,小土堆上還插著上面沒有任何文字的卒塔婆,儼然就是座小小的無名墳墓。
 
    滿腔的怒氣一時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越看著小土堆就越加湧現的愧疚感。
 
    「對不起……」
 
    祂慌慌張張的低下頭,原先就十分微弱的聲音因為愧疚感而更加細碎。也不知道男孩子有沒有聽到,男孩子只是別開視線,好像是在觀察著祂手中燈籠的火光,抿抿嘴,發出「嘖」的一聲。沒過多久卻又揮揮手叫祂不要在意:「算了啦,這又不是妳的錯。」
 
    「……不過,如果妳真的覺得過意不去的話,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座敷童子詫異地抬起頭來,正對上男孩子認真、帶點彆扭的雙眼──有一瞬間,座敷童子覺得男孩子的瞳孔似乎拉成了一條線,就彷彿貓眼似的,再仔細揉揉眼睛一看卻又什麼異狀都沒有。
 
    「我想請妳幫的忙是——」
 
    向著座敷童子展開的手上,放著五個隱約帶著金色光暈的貓鈴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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