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拜託了,拜託了,拜託了。
 
 
 
 
水景
 
 
    我喜歡拍照。
 
    雖然本身的職業和攝影毫無關係,但只要一到了假日我就喜歡帶著相機到處拍下自己喜歡的風景。
 
    雖然因為工作時間不太穩定,就算假日時有時也可能被突然叫回公司去,也不太能請長假……讓我至今活動的範圍都還在鄰近的城鎮之內,不過光是如此卻已經足夠了。
 
    畢竟我最偏好拍攝的可是「和任何水體有關的風景」……舉凡被水泥的河堤弄得整整齊齊的河川、荒郊野外偶然發現的一道溪流、被群山環繞著的湖泊、池塘、水壩……等,而正因為我身處的這個地區就位在出山口的沖積扇上,幸運的也擁有上述所說的所有景致。
 
    唯一遺憾的是我最想拍攝的風景可是號稱所有水體體積之最的海洋,但是直到現在還沒能有機會到靠海的地方去旅遊個一次——要是我某一天真的下定決心換了工作,在離職到再度就職之間的空檔,我一定要一個人跑到近海的那些地區去,好好的拍個過癮。
 
    不過,或許是因為很久以前,我所在的這個地區的河流時常氾濫成災也帶走過上百條生命的緣故,即使到了現在,這個地區的河川都已經被整治得差不多了,從我有記憶以來也不曾再發生過水災——
 
    或許是受到那上百條生命的遺憾的影響,我有時候,會在自己拍下的那些照片中看見怪東西。
 
    雖然因為覺得不祥而在照片洗出來後沒多久就送到寺廟裡去供奉了,我想了想……作為那些人仍存於世的遺憾的具象化,就算無法直視像那樣的照片,我還是多少用文字將那些紀錄下來吧:
 
●河堤
 
    為了預防河川氾濫,這個地區的河川兩旁幾乎都建起了加高的水泥河堤。但可能是因為不夠美觀的緣故,當初的建造者還沿着河堤種下了一棵棵黃花風鈴木,每當特定的季節來到時,河水倒映著滿樹金黃的景致絕對不會輸給那些以櫻花作為春季賣點的賞花河堤。
 
    不過當我拍到了那些照片之後,我就盡量避免在一個人的時候前往某處的河堤邊了——在那些照片中,映照著一片金黃的河面之下,卻有著大量的人形黑影。如果只是一動也不動的沉在河底還好,然後當我順著拍攝順序一張一張看下去後,我卻發現那些黑影每一個似乎都在從河底向著河堤兩側移動著。
 
    甚至在其中一張照片中,黑影已經來到了鏡頭之前。而且看著那個黑影向著鏡頭做出的動作……我只能說那天我可能是因為冥冥中被某位神明保護著,才能平安離開那個地方。
 
 
●溪流
 
    那其實是我在某次假日攀登郊山時順手拍下的一張照片。
 
    當時也只是覺得那道隱藏在落葉堆中的小小溪流在秋日風情和晚霞的渲染下說不出的雅緻,正好手邊也帶著相機就找好了角度,按下了快門。
 
    在山上查看照片時明明還沒出現什麼異常,但下了山,來到照相館中和其他照片一起沖洗出來時,我卻發現那張照片中的景物完全變了樣子。
 
    原先是以那道溪流作為照片中的主角,將照片喜出來了之後卻發現那道溪流反倒是完全成為了其他事物的陪襯。
 
    而將那道溪流的主角光環奪走的則是——那具因為浸泡在水中太久,已經有些浮腫也看不出原先樣貌的屍體。我敢保證我在拍下那張照片時,在現場絕對沒有看到像是這樣的東西,否則我早就直接報警了。
 
    我還真寧願那是一具真正的屍體……而不是看起來像是屍體的「其他東西」。
 
    最讓我覺得心裡不安的是……雖然沒辦法看清臉上的表情,但照片中的「那個東西」,混濁的眼珠卻是直接對准了鏡頭的。
 
    我根本就不敢去想像,「那個東西」那天發現了我的存在之後,是不是曾經「陪著」我走了一段路,甚至是直接跟著我下山了。
 
 
●湖泊
 
    那座湖泊就位在我居住的城鎮裡的一個小公園中。
 
    被綠蔭環繞著,風光明媚的這座湖泊,每到假日時就成了人們遊憩的好去處。有不少家長會帶著孩子們到湖邊的草地上野餐,我也看過有三五好友邊在湖邊垂釣著邊聊著天,更曾經為因為掉釣到大魚而興奮著的他們拍下照片。雖然也和他們交換了聯絡方式,但我卻直到現在都還不敢將那張照片交到他們手上。
 
    我一直都想不透,表面上看起來明明是幾位陽光開朗的大學生,怎麼在照片中就變成了長著鬼角而且眼露紅光、青面獠牙的樣子呢?而且他們費盡千辛萬苦才釣起來的東西,從照片中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大魚——
 
    只是一具肉都被啃食得差不多的人類骷髏而已。
 
 
●池塘
 
    拍到了怪東西的池塘其實就位在我目前住處的後方。
 
    只是因為和前面記下的那些例子比起來似乎比較不具危險性,那個「怪東西」的樣子也不是那麼可怕,所以我至今都還沒有搬離那個地方。
 
    我是在某次下班後的散步途中發現那座池塘的,因為被眼前的光影所觸動了,所以立刻衝回去拿了相機。就和前面那些照片一樣,在最終沖洗出來的照片裡也多出了「怪東西」,只是這次的怪東西長得就像是小孩的影子似的。
 
    在我對著那座池塘拍下的那些照片中,池塘中的那些孩子的影子似乎從來都沒有想要爬出池塘的意思,只是一直沉在池塘的底部蜷縮著身子,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似的。
 
 
●水壩
 
    我會到那座水壩一開始只是因為工作而已。
 
    但當工程結束,拍好了用來驗收的照片後,想著也是難得能進到水壩裡這些平時不開放的區域,也難得能看見這樣的景色,所以作為紀念,我才對著水壩內部多拍了幾張照片。
 
    這次——已經不只是「多了什麼怪東西」的問題了,雙眼看見的,和相機捕捉到的,根本是截然不同的風景。
 
    那天明明是無風無雨,又沒遇上開閘洩洪,水壩中的水面可以說是平靜無波。
 
    然而到了照片中——
 
    就成了《地獄繪》中那種專門烹煮懲罰惡人的大鐵鍋的放大版。水壩的本體成了鐵鍋的壁面,鍋中的水被染成了鮮紅色還像是被煮沸了似的咕嚕咕嚕冒著氣泡。而在那隻巨大的鐵鍋之中……
 
    是為數眾多的,以各式各樣的姿勢掙扎著哀鳴著,每一個都像是在絕望的詢問著「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為什麼就這麼在睡夢中死掉了」、「我為什麼還在這裡沒被找到」的……根本就已經看不出來曾經是人的,扭曲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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