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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暴風雨到來之前就先提醒了島民們做好準備。在島民們驚嘆著「原來您有預知天氣的能力嗎」的時候,卻笑著搖了搖頭,回應了:「不是的……這其實是每個人都能夠做到的事。」
 
    然後教給了島民們如何從風向、海風的味道、海水水位的變化、雲層的顏色和厚度等等地方判斷未來幾天的天氣的方法。
 
    當傳來島民的船隻在海上翻覆的消息時,人們則是會看見少女將自己鎖進自己的小屋,直到確定船上的人們平安歸來後才推門而出。
 
    少女從來不曾提及自己那段時間裡到底在小屋中做了什麼事。倒是那些獲救的人們從那之後三不五時就會向其他島民們提及自己在即將沉入冰冷的海底時感受到的那股溫暖的力量,和大量的氣泡一起托著因為失溫而不聽使喚的身體往海面上而去。
 
    更甚至有人繪聲繪影地說自己在海面下看見了「龍神大人」的身影。
 
    在島民們聽來的那些傳聞中,「龍神大人」原先也只是靜靜在海底沉睡著的,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人看過的傳說中的存在。如今卻脫離那種半夢半醒的狀態,用那佈滿了銀色鱗片的長長的身子救起海中的人,又是出於什麼原因呢?有人曾經在彌留狀態下問了一句,也認為自己在那個時候的確得到了……身為島主以及這附近一帶海域真正主人的「龍神大人」的回應。
 
    說是自己收到了持續不斷源源不絕的強烈祈願。而根據那個人記得的描述,那些祈願的來源似乎都是屋見嶼西側岩礁上的小屋。
 
    無論是否為真,感激的人們從此將住在那裡的捕魚少女視為了能夠與「龍神大人」交流的「龍神巫女」,並且以此為楔子,編出了更多關於少女與海中的龍神的故事。
 
    就例如是過去少女在深海中找到的那些珍珠、珊瑚和金幣,在新出現的傳聞中,就成為了龍神在海底沉睡時看守著的寶物。
 
    少女或許是在某次潛入海底時認識了龍神,並且因為精通水性而被龍神承選中作為祂的巫女,那些寶物或許就是龍神默許少女這位巫女從祂的寶物堆中取走的。
 
    更有甚者,就連少女那無人知曉的來歷都和龍神扯上了關係。說是少女之所以能夠在暴風雨的天氣中穿過那些兇猛的浪潮平安到達這座島,說不定是因為有龍神大人在暗中看顧著。
 
    少女身上那些不可思議之處……仔細想想要說是「龍神的加護」好像也說得過去。
 
    就因為少女在島上留下了那些幾乎都有著正向意義的傳聞。
 
    就算幾十年的時間,外貌完全沒有任何變化,早就習慣了那樣的思考方向的島民們也從來都沒有往「妖魔鬼怪」的方向去想,全都認定了:那大概是「龍神大人」捨不得自己的巫女必須經歷人類的生老病死……才賜下的新加護吧?
 
    而事實的真相,也大概只有身為傳聞中心人物的龍神和捕魚少女自己清楚了。
 
    ……也或許從頭到尾傳聞中的龍神根本就沒出現過,一切都只是瀕死的人們在突兀地響起的那陣陣祈禱聲中產生的幻覺而已。
 
※  ※  ※
 
    又是一個風暴即將來臨的天氣。
 
    島民們早就訓練有速地做好了應對暴風雨的準備,卻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已經遇上過好幾次的狀況,他們卻發現少女反常地表現出了比以往還要不安的反應。送來自己捕到的魚時更是時不時地看向窗外,凝視著不遠處的海面。
 
    但比起害怕著什麼,那感覺反倒更像是在等待著什麼……或者說是因為預期到了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即將跟著風浪一起到來,而正在苦思著應對方式。
 
    而到了最後,卻只見少女多向每一家每一戶的人們叮囑了一句:「在今晚入夜之前一定要先關緊門窗,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絕對不能打開,直到暴風雨過去之後才能夠從家中出來。」
 
    少女還親手雕刻了魚形的護符,分送給了每一戶的島民們,並且要他們將護符掛在家門口。說是這麼一來就能夠確保生活在這座島上的眾人平安渡過今後的每一場風暴。
 
    一切都準備完成時,有不少島民都看見少女帶著用慣的魚叉往西側的岩礁去,似乎是也要趕在風浪來襲之前回到自己的小屋。
 
    而就在那天晚上,預測中的那場暴風雨果然來臨了。每一位島民都謹守著能夠與「龍神大人」交流的「龍神巫女」的囑咐,關緊門窗不敢外出。但怪就怪在這一夜間,外頭響起的並不只是聽慣了的風雨聲。
 
    在風聲雨聲中夾雜著的,仔細一聽似乎是什麼類似刀劍的碰撞聲,還有人聲叫喊的廝殺聲。如果再更集中注意力去試著分辨的話,則是會發現那類的聲音似乎都是從西側的岩礁那裡傳來的。
 
    島民們第一時間都想到了大概是少女出事了,但正因為有著少女先前的叮囑,也都認定「龍神一定會保護祂的龍神巫女的」,所以直到那些聲音平息為止,真的都沒有任何人踏出家門一步。
 
    漸漸的連風雨的聲音都小了起來,外頭的天色也逐漸轉亮。直到那時擔心的島民們才紛紛來到了自家的門口,準備一開了門就要立刻往少女所在的島嶼西側奔去。
 
    卻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每個人的腦海中同時都響起了少女的聲音。無論在此之前是否有過同樣的遭遇,如今都清楚地聽見了……少女以略帶疲憊的聲音,對著所有島民們做出的道別。
 
    少女似乎才剛完成了什麼很了不起也極為耗費體力的事,微微喘著氣,但卻語句並不破碎,仍舊能讓聽著的人明白她每一句話的意思:
 
    「這段時間十分感謝你們的照顧。」
 
    「我已經找到新的船了,那麼我也該繼續我的旅程了,直到找到我命中註定的那個棲身之處為止。至於這座島——」
 
    「……不用擔心,有像你們這麼溫柔的人存在著,就算我暫時不在了,總有一天也一定會迎來同樣溫柔的『島嶼守護神』的。」
 
    當島民們衝到了屋見島西側的岩礁上時,少女的小屋中已經空無一人。只見天邊的海面上,的確有著一條揚帆遠行的小船。
 
    但正因為距離離得太遠了,無法清楚看見船上是不是真的載著人,有一部分的島民依然認為少女其實還留在這座島,或是這附近海域的某處。
 
    ……不過是因為那天夜間發生的事而必須暫時陷入沉睡,又不想讓他們擔心才說了那樣的謊而已。
 
    正因為相信那樣的少女總有一天會醒來,他們好好的保存下了少女作為住所的小屋,就是為了讓少女某一天從沉睡中醒來時能夠很快回到過去的生活中。
 
    直到很久以後……還是有不少人總會在提起這件事時想像中,盤成了一團的龍神一如往常的在海底下沉睡著,只是這一次祂懷中護著的並不是那些價值連城的寶物,而是祂最心愛的龍神巫女。
 
※  ※  ※
 
    ——你不信嗎?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那麼就親自到屋見嶼去看看吧,那裡的島民們直到現在每家每戶門口都還是會掛著傳聞中的那個魚形護符,去看看吧,那些魚形護符上都還殘留著那一年幫著人們抵擋那場海中怨靈侵襲時留下的傷痕。
 
    ——那間岩礁上的小屋也直到現在都還保留著,完全是當年的樣子啊。去看看吧,這麼多年的時間完全沒有經歷任何一次修繕,明明是木造的房子卻沒有一處腐壞。簡直就像是房子本身也正在等待著自己的主人歸來似的。
 
    ——還有……或許是因為曾經受過像那樣的「浮浪神」的指點吧?
 
    ——那座島的島民,預測起海上的天氣可是從來沒有一次失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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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空(白井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