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率下降的祭品,拜託了,拜託了,拜託了。
 
※2024/02/20修改尾聲部分情節。
 
 
 
 
 
  「換福儀式」的實情,自從鐔先生成為「山惡的山神」後,在祂的活躍之下,漸漸的被眾人遺忘了。
 
    只要把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殺掉的話,就能完全抹去這件事在人們記憶中的存在——為了達成那個目的,鐔先生也數不清自己前前後後到底在這座山裡殺了多少人。但卻記得那每一張臨死時因為恐懼和痛苦而扭曲的面孔。
 
    祂自己還說了……從妖怪們那裡得知「葉蔭其實完全有能力阻止屠村一事發生」後,祂其實有一段時間很不諒解葉蔭的作為。
 
    為了設計自己成為這座山的「山惡」,能夠對那麼多生命的逝去袖手旁觀——一方面是對自己這麼容易就陷入對方的局中感到憤怒,一方面似乎也是為了提醒自己「不能變成那樣的存在」,才硬逼著自己一定要記下自己殺掉的人的臉。
 
    ……絕對要記住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理由而行動著的,努力試著讓自己不至於成為像葉蔭那樣……「瘋子」般的存在。
 
    我還留在那座山裡,某天翻閱神社裡僅存的藏書時,曾經發現一封「信」夾在一本介紹了祭祀用刀術的典籍中,攤開來一看才發現那似乎是鐔先生為了打發時間而為百年之後的自己留下的隨筆,上面以整齊到像是什麼書法範本的字體寫著「就算表現得再光明正面,那位在我眼中表現得如此正常的山神事實上或許在這漫長的時間裡,早就已經瘋了也說不定」這麼一段話。
 
    還有……「直到最後,在這座山中待得久的生物,有哪個是不瘋的呢?」我意識到像那樣的句子不像是被欺騙了之後才有感而生的,在這段期間一定又發生了什麼事,想到這裡才把前面從山神們那裡得知的一切連接起來。
 
    ——那一定是因為,祂看見了過去作為「山恩的神明」象徵著這座四迷山對人類以及一切生命「善意」一面的葉蔭,憑著自己的意願化為「善妒的女山神」夜鷹之後,在殺戮中漸漸迷失了自我。
 
    才開始擔心自己也會變成那個樣子。
 
    然而從那則隨筆的最後也看得出來,祂似乎不後悔自己做了那樣的決定,仍舊繼續在「重塑四迷山怪談」的計畫中扮演著為人們帶來恐懼的主要角色。
 
    我看完了那篇隨筆之後,沉默了很久。後來因為想到鐔先生大概不想讓小鈴和阿樹看見自己這麼脆弱的一面,就裝作若無其事地將那篇隨筆塞了回去,還刻意把書藏到了書架的高處——以祂們兩個的身高,如果不是特地飛起來的話,絕對不會注意到的地方。
 
※  ※  ※
 
    「『重塑』……四迷山的怪談?」
 
    ——那就是我在這次的四迷山之行中,從阿樹和鐔先生祂們口中得知的最後一個真相。
 
    在短暫的沉默過後,還是阿樹先打破了由那些歷史帶來的沉滯氛圍,開啟了這最後一節的「歷史課」,慢慢向我講述起來——雖說發生時間已經很靠近現在了,大概是在最近的幾十年間發生的事,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稱得上是「歷史」就是了。
 
    或許應該改而稱為「四迷山近代史」?
 
    而在很多歷史課本中,不是總有那種一個人就佔據了整個頁面的,在那一整個時代中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大人物嗎?
 
    無論採取了什麼樣的舉動都足以影響後續全盤發展的,在這節「歷史課」中扮演著像是那樣的大人物身份的、最先提出要「重塑」四迷山怪談的計畫的,我本來還以為會是對葉蔭存在著微妙不滿的鐔先生,或是在山裡待得還沒有祂們那麼久的阿樹——我卻直接從阿樹口中聽見了「葉蔭」的名字。
 
    「是祂先向鐔先生提起的,接著我知道了之後,也以自己的方式加入了這個計劃……再來是這座山裡的其他人,還有貉子們。」
 
    說到這裡時,阿樹忽然抬起頭,目光呆滯地望向正前方的立著鳥居的神社樓梯,我只來得及聽祂喃喃自語了一句「……就在不久之前,變成夜鷹的祂還在這座山裡到處活動著……」就見祂直接站起身來,往前幾步像是要迎接從那之下而來的誰似的。
 
    就連鐔先生也動了,那張無論何時都生著氣似的面具轉了過去,直直地也朝著同一個方向。
 
    我自己在那個當下是什麼聲音都沒聽見,不過身為「山神」的祂們的非人之處這時就顯現了出來。沒過多久,就看見被阿樹刻意以「拿東西」為藉口支開的小鈴吃力地抱著一個比祂還要高的桐木箱從樓梯走了上來——那大概就是阿樹提過的「寶物箱」了吧?
 
   畢竟還是個小孩子還是女孩子,要把那麼高的桐木箱子搬到這裡來大概已經用了全力。眼看著就只差幾步就到了,她高興地舉起一隻抱著桐木箱的手,向著不遠處的我們用力揮著,似乎是想表達「我很努力了,我有幫忙拿過來了」的意思……但桐木箱卻因為失去了支撐而重心不穩的往前倒去。
 
    結果是鐔先生眼急手快的扶住了。
 
    阿樹還在一旁嘮叨的唸著,要她以後一定要小心一點,如果因此弄傷自己那就不好了。對比祂們兩個緊張的樣子,小鈴卻只是帶著那種像是什麼都不懂的笑容,不停的回答著「沒事」、「沒事」、「不會有事的」。看著那樣的表情,雖然沒有任何依據,我卻總感覺她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
 
    我不知道阿樹和鐔先生是不是在那一瞬間和我有了同樣的感覺。只知道也是自從小鈴回來之後,大概是顧慮到還不想讓祂知道那些「四迷山的黑暗面」,因此一些部份才被刻意輕描淡寫地模糊化,或是根本不提。
 
    ——對於在此之前已經從祂們口中得知那個「黑暗面」的我來說,卻無論祂們再怎麼模糊化,我都還是能將那些零散的部份很快拼接起來。
 
※  ※  ※
 
    我本來還以為那個「寶物箱」只是阿樹用來支開小鈴,避免她聽到那些殘酷之事的藉口,但當那個桐木箱子到了祂手上之後,祂又立刻開始在裡面翻翻找找起來。
 
    祂一面找著,嘴上卻始終沒有停下來,陸陸續續的又補充了更多關於「重塑四迷山的怪談」的細節:
 
    ——包括葉蔭會提出那個計畫,是因為祂在祂們四個組成了「山神一家」留下了珍貴回憶的日子裡,隱約意識到「某個不好的儀式規則」,就算目前幾乎沒有任何人知道了,那些相關的記載也被祂和鐔先生徹底抹去……但卻似乎換了個實現方式,還存在這座山中。
 
    如果未來的某一天,有任何人又察覺到殘存在山中的「儀式規則」的話,可能會發生「很不好的事」。於是祂就想著……趁著還沒有任何人察覺到之前,先把人們對那些「儀式規則」的認知導往不同的方向吧。
 
    因為祂也在與人類相處的漫長時間中發現了,恐懼的事物能夠快速的在人們心裡佔有一席之地,並且能夠停留較長的時間,所以若是要導往不同方向的話……
 
    ——就需要更加恐怖、讓人感覺性命受到威脅,還有要讓人無法從中看出真正的「儀式規則」,更加「無規律」、「與原樣不同」的都市傳說才行。
 
    ……延續著那樣的想法,於是後來就有了走在山中可能會隨機成為獵物的「人狩者」傳聞,以及在山裡遺失了「無生命的物品」後,可能會因此得到祝福的「貪食的山神」傳聞。
 
    透過將特定的「線索」洩漏給來到山中的某人,讓那個某人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暫時成為「協助者」,將祂們預想中的「傳聞」散播出去……在不知不覺間,用像那樣刻意安排的傳聞事先佔據人們對四迷山的認知。
 
    ……我過去在網路上、文獻上看見的,哥哥在四迷山的筆記中整理出來的,到底有多少是祂們刻意表演出來的故事?
 
    ——葉蔭隨後還意識到了,與殘存的「儀式規則」有著極強連結的自己,也必須消失才行。
 
    思索到那一步時,祂就借用了其實一直留在自己記憶中的某件掛心之事寫成了那篇網路上所有人都以為只是「仿作」的「善妒的女山神」都市傳說創作。也是在同一天的晚上,當兩個孩子還在熟睡著時……葉蔭離開了神社。
 
    從此以後,「葉蔭」就不再出現在這座山裡了。
 
    但也是自從那一晚過後,善妒的女山神「夜鷹」就開始在這座山裡遊蕩著,徹底和山的惡意融為一體,表面上說著「是要維繫山恩和山惡之間生命流動的平衡」,時不時的奪去那些迷失在山上的人的生命。
 
    直到現在,「夜鷹」也還在這座山的某處活動著——當阿樹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從祂有些遲疑的語調感覺出,祂似乎在這句話中多少還隱瞞了什麼。儘管好奇,但顧慮到現場還有個……祂們努力想保護、想留住那樣的笑容的人在,我也就把到了嘴邊的疑問吞下了。
 
    至少聽到這裡,我也總算全盤得知祂們這些山神……尤其是在這座山待得最久的阿貉、鐔先生和葉蔭三位,之所以成為「山神」的緣由了。至於剩下的事,想知道的話之後也還有機會的,如果這麼去想的話,也就變得不急於這一時了。
 
    ——回想至此,我在四迷山之行中所得知的事實,也終於全部都被整理成了眼前的這份筆記。
 
※  ※  ※
 
尾聲
 
    人類對於未知的、並且可能會傷害到自己的事物會本能的感到恐懼——正因為這份筆記中有太多都是關於四迷山「已知」的事物,我打算就真的照我先前決定的,將這份筆記鎖進鐵盒子裡,並且將鑰匙丟掉。
 
    像這樣再把那些大概沒有其他人知道的事從頭到尾檢視過一次,並且想想稍早前放到網路上的「近態更新」,我才更加有了實感……從阿樹祂們那裡拿到那隻玩具似的電話,成為祂們的「協助者」之後,我就也成為了祂們那個「重塑四迷山怪談」計畫中的一部份了。
 
    今後大概也會以「協助者」的身份,在網路上以各種方式,散佈更多關於「四迷山」的怪談吧?
 
    也不知道下一通電話是什麼時候會打來?在山裡和祂們對談過後,我也隱約注意到祂們的計畫已經進入了關於「鈴鳴神」下一個階段,也知道為此我現在應該做的……就是散佈的前置準備。
 
    照片、畫像、錄音檔、文本、主角還沒登場前捕風捉影的傳聞……無論是哪一種方式都行,我在山上時其實已經和阿樹一起完成了其中一部分,只等著我動動手指,把那些「東西」藉由網路的力量散播出去。
 
    但是,在寫完了這些筆記之後,大概是累了吧?我忽然變得什麼都不想管也不想再動了,就先把那份筆記擺在了桌上。或許也是真的累了的緣故,躺上床之後,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在夢中我似乎又回到了四迷山中,來到哥哥的那處營地中。還是和當時完全一樣的場景擺設,只是當我拉開帳篷的門時,卻看見哥哥就坐在裡面對著我微笑著。
 
    ……為什麼明明是見慣的微笑,卻好像帶著些許的感傷?
 
    反正只是個夢而已,我並沒有多想,而是直接在哥哥身邊坐下了。想聊的事實在太多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何談起,卻冷不防地聽見哥哥口中冒出了那句:
 
    「你確定你有活著走出那座山嗎?阿耀。」
 
    夢醒之後我再回想起來,夢中的哥哥的聲音,聽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好像真的很難過的樣子。
 
※  ※  ※
    

    「這種一個地點、一個地點走過,還和關鍵人物對話過並奔向結局的方式,不是和RPG遊戲很像嗎?」

 

    「只是真的很可惜啊,以RPG遊戲來說就是『地圖探索度不足』還有『沒得到關鍵道具』。」

 

    「雖然不至於走到完全被留在四迷山中的『壞結局』(Bad End),但目前的狀況……也頂多只能算是普通結局(Normal End)啊。中規中矩的走完遊戲路線,得到帶有懸念的結果,不算好也不算壞,只能說是無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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