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願成
 
 
    --據說學校的那棵櫻花樹無論是什麼願望都能夠實現喔。
 
    --只是,要在花還是開著的時候許下的願望,才會被實現。
 
    從班上同學那裡得知那個奇妙的傳聞時,已經是春天的尾聲了。平時我對這一類能夠實現願望的傳聞都是抱持著不以為然的態度,這一次卻還是忍不住在放學後背著書包,沿著步道照著一旁的指示牌試著想找到那棵櫻花樹。
 
    雖然我也很清楚……自己的希望可能最終還是會落空。
 
    我還記得在上個學期末來到教師辦公室時曾經在師長們的閒聊中聽見的,學校後山本來有著的那棵櫻花樹被閃電擊中,已經裂成兩半死去的事。
 
    死去的樹當然是沒辦法再開出花朵的--但是在眼前出現焦黑的櫻樹本體之前,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能期待著。
 
    ……後來想想或許是當人類遇到了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極端絕望的處境時,哪怕是再荒誕的解決方法都會想牢牢抓住吧?但是,那一點的期待終究還是被完全粉碎了。
 
    「怎麼會這樣,那妹妹不就--」
 
    枯樹果然開不出花朵啊。一邊想著至今還在醫院裡的妹妹的情況……想著昨天醫生巡房時說的話,我只覺得身體的窒息感越來越重。
 
    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沒辦法……我真是太沒用也太可笑了。明明早就知道結果大概會是這樣,我到底想看見什麼?到底還在期待什麼?
 
    「花……如果有花的話就好了。」
 
    可是,這麼沒用又可笑的我,果然還是不甘心吧?所以才會在不自覺地喃喃自語過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書包裡翻出了筆記本。
 
    從筆記本上撕下連車線都沒有的空白內頁,我依照自己記憶中那一點模糊的印象,終於摺出了--一朵白色的櫻花。
 
    「我記得白色櫻花也是存在的吧……不知道這種做出來的花有沒有用,總而言之就試試看吧。」
 
    為了妹妹我也只能想到這個方法了。就直接把那朵紙櫻花放到了低處的樹枝上,對著它雙手合十祈求著:
 
    「希望妹妹能夠不再痛苦。」
 
※  ※  ※
 
    我知道的。
 
    妹妹得到的那種病會讓人漸漸變得像行屍走肉一樣,隨著病況逐漸加重不只無法活動還連話都沒辦法說--現在還在病房裡的妹妹就是變成了這麼一具活著的屍體。
 
    如果不靠著那些儀器的話根本就無法維持活著的狀態,就算還活著也無法交流無法互動,因為總是昏睡著也聽不見我們的聲音。
 
    一動不動的身體簡直就是靈魂的牢籠,再這樣下去……妹妹實在是太可憐了。每個人好像都是這麼想著的,可是都無法主動要求拔掉維生儀器。或許是因為每個人都認為,如果自己先開口的話,那不就形同是殺死妹妹的兇手了嗎?
 
    就連想用這種方法來幫助妹妹的我……也不敢直接許下「讓妹妹死掉」的願望,只是模糊的祈求了「不再痛苦」。
 
    那或許是因為我心裡還存有一絲僥倖:讓妹妹康復應該也算是一種「不再痛苦」的方式吧?那麼困難的願望,或許在這棵櫻花樹被閃電擊中以前,還能夠開出滿樹櫻花的時候,還能夠實現……但現在樹上只剩下我摺出的那朵紙櫻花。
 
    ……就算沒辦法實現那麼困難的願望,但至少我這麼許願的話,還有讓妹妹解脫的機會。我是這麼想的。
 
    再三重複自己的願望之後,我把那朵紙櫻花留在樹上,本來是想回家的--
 
    卻在走下步道時接到了媽媽打來的電話,改而往醫院趕去。
 
※  ※  ※
 
    我來到妹妹的病房時見到的是哭紅眼的媽媽,還有正努力抑制自己的悲傷……但看起來卻也有點憤怒的爸爸。
 
    我稍後才從他們那裡得知了前因後果。他們說,下午的時候……大概就是我對著紙櫻花許願的同一時間,有個渾身燒傷瘋瘋癲癲,一直嚷著「自己是一棵櫻花樹」的精神病患闖入了妹妹的病房,還在這裡大鬧了一場。
 
    當時一個人在病房裡的媽媽嚇得一時反應不過來,愣愣地看著又有幾名醫護人員匆匆趕來,花了一段時間才制服那名精神病患。
 
    醫護人員帶著精神病患離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媽媽才和下班後的爸爸一起發現了……維持妹妹生命的那些儀器的插頭,在那場大鬧中不知不覺脫落的事。
 
    妹妹的身體--最終因為缺氧太久,終究無法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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