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參考資料是「歷史上不可碰觸的詛咒」這本書的第一章第五節。
色異
「我的妹妹變成鬼了,是和傳說中一樣的……有不同顏色的皮膚的鬼喔。」
我是一個人坐在月台上等著回學校的那一班車時,遇見那個男孩的。
本來還以為那可能是還無法理解「死亡」概念的孩子從大人那裡聽來的善意謊言而已……他身邊的大人們大概只是為了向男孩解釋喪事期間的遺體變化才編出了那番說詞而已吧?
但考慮到男孩會主動向初次見面的人搭話,或許是因為已經到極限了,正是需要向人傾訴的時候,我並沒有打斷男孩的話,而是靜靜聽著男孩繼續說下去。
當男孩從口袋中拿出手機,向我展示起那組妹妹變成「鬼」之後拍攝下的照片時,我也沒有多少反應。畢竟--
作為法醫學系的學生,這一類的照片我早就已經不知道看過多少張了。
只是這次照片的主角換成了一名倒在地板上,從頭部旁邊的大片血跡看得出來,應該是被誰推了一把撞到傢俱上才出血死去的,年幼的女孩屍體而已。
「你看,我的妹妹最一開始是像這樣變成 『青鬼』了。」
那是因為屍體內細菌產生的氣體造成了色素的變質。
「然後有一天早上我起來時,發現妹妹又變成了『紅鬼』。」
那是血管內的血紅素分解後造成的染色現象。
「我還滿喜歡那個時候的妹妹身上的紅色皮膚的,可是妹妹好像不太喜歡的樣子,漸漸的、漸漸的……變成了『黑鬼』。」
那是沒有經歷過任何防腐處置的屍體正常的腐敗現象啊。
「然後啊,我的妹妹最近好像又變得很喜歡白色皮膚了。雖然我直到最後都無法真正的了解妹妹,但我總有一種感覺……妹妹之後大概就會一直停留在這個『白鬼』的樣子,不會再改變了。」
當然不會再改變了,因為那已經變成一堆白骨了啊。
而且,就算還沒辦法真正的理解「親人死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大概過去或多或少曾經在其他地方接觸過白骨吧?
就算嘴上還能說著那樣的話,潛意識中隱約知道了那是一個人再也不能和自己一起玩耍和說話之後才會留下的東西,到最後男孩的語調已經不像一開始那麼篤定了。注意到這一點時,我也完全能確定了:
男孩真的已經到極限了。
從「青鬼」到「黑鬼」時還尚且能自己欺騙自己,但當死去的妹妹完全變成白骨之後,大概就連他也沒辦法再說服自己了。所以他才會找上像我這樣願意聽他說話的人……想從我口中得到一個「妹妹沒有死掉,真的只是變成白色的鬼而已」的答案。
只要這麼做的話,男孩就可以再多欺騙自己一段時間、才能不崩潰的繼續活下去。
於是儘管內心知道自己最好要採取其他舉動……像是要報警也好、或是聯絡其他能處理孩童心理健康的專家,出於對男孩的不忍和不捨,我還是順著男孩的話回應了那麼一句:
「是啊,大概是因為白鬼的膚色實在是太漂亮了,所以你的妹妹從今以後可能就會這麼一直當個白鬼……再也不改變吧?」
說完之後,我看著男孩露出了喜悅的、卸下內心一塊大石頭似的笑容。
我還來不及鬆口氣,卻又立刻聽見男孩再次開口了:「謝謝你,溫柔的大哥哥。」
伴隨著那句話,男孩從我身邊的座位上起了身。
「我聽說人如果要變成『鬼』的話,除了外表的變化,還要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相信那個人是『鬼』才可以。可是我一直都沒辦法真正的相信啊--」
我的內心忽然浮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望著男孩緩緩往月台邊緣靠去的身影,自己也下意識的起了身。
腳下感覺到了火車駛來的震動感,耳中也在同一時間傳來了車站的廣播聲:開往靜谷的列車即將進站,由於十分危險,請退到黃線後……
是我要搭乘的那班車。
……而男孩在那時已經跨過了黃線。
「現在有了大哥哥你的幫助,我終於不用再煩惱這件事了,可以……安心的離開了。」
在那一瞬間,我往前衝去,想把男孩從黃線後拉回來。面對著我,臉上帶著燦爛笑容的男孩卻用不像是人類所有的速度先跳下了月台。
隨及高速行駛的火車開了過去。
※ ※ ※
我完全愣在了原地,直到火車開走了都還沒回過神來。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我才勉強打起精神,湊到月台邊戰戰兢兢地往下一看--
男孩跳下去的那節鐵軌上乾乾淨淨的,不只是被火車碾過的屍體,就連一點血跡都沒有。
後來我找了個藉口請車站人員讓我看了那個時候的監視器錄影。本來在我的預想中應該能看見我和男孩並肩坐在一起談話的畫面--
調閱之後,卻從始至終只看得到我一個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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