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聽到那裡,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我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

 

    越是翻看青年的素描本,將上面的畫與我在那一次一次的迴圈中看見的危險物作著對照,我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測。

 

    但或許是稍早前已經崩潰過一次了,再度體認到這一點時,我卻察覺到自己的心情變得異常的平靜……又或許是那些圖畫的作用呢?

 

    儘管受限於青年攜帶的作畫素材影響,只能以黑白兩色來呈現畫面,接二連三映入眼中的每一幅畫也不知道為什麼——似乎透出淡黃色的、讓人心安的光暈,出現在畫中的也盡是悠閒溫暖歡樂的場景。

 

    扮成妖魔鬼怪,也被這條街道視為妖魔鬼怪般接納的青年,以栩栩如生的畫技在素描本上描繪出的,這條垂櫻街的樣子是——

 

    溫柔和諧又繽紛華美的。

 

    如果是不被帶著敵意檢視著的對象的話,原來能看見那樣截然不同的風景……是完全相異的待遇。

 

    「根本就是古代貴族的盛會」——才看了幾張圖,這樣的形容就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但隨及我又意識到這麼說可能還不夠貼切,畢竟擔任這些畫面主角的並不是由人類劃分階級而出現的真正貴族。

 

    只是……長著狐耳狐尾一看就不是人類的孩子們而已,卻有如玩著集體角色扮演似的模仿人類穿得華麗雅致,什麼十二單衣、狩衣直垂都出現了。衣服上還裝飾著大片的縫箔,仔細一看全都是櫻花的圖樣。

 

    是為了與街道兩旁盛大綻放的枝垂櫻相呼應,才刻意換上了這樣的服裝嗎?我不確定。

 

    只知道在青年的畫中,那些為我帶來恐懼感的枝垂櫻,不只是簾幕,也成了一頂頂的花斗笠似的,搖動間紛紛罩在了玩耍的孩子們頭上。

 

    那到底是不是我的錯覺呢?我從青年的畫中感受到的是——這整條街道的枝垂櫻,似乎是以這種方式在守護著每一個開開心心笑著的孩子。

 

    孩子們在每一幅畫作中,向著作畫者投來也並非是面對著我時那種緊盯獵物般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

 

    臉上綻放出的也都是在看著遠道而來的珍貴客人似的善意親切的笑容……雖然還沒問起,可是注意到這一點時,我就意識到青年大概和我不一樣,是不會被困在這條街的迴圈裡的,想要離開一定隨時都可以。

 

    就是因為有這麼不同的待遇,這傢伙就算乍看之下處在和我一樣的街道上,卻不會……或者應該說也沒有理由感到害怕。

 

    這條街在他眼中,收起了所有帶著「敵意」和「惡意」的部分。

 

    最大的不同就在於,連非人的孩子們手邊玩著的遊戲內容都和我在迴圈中看到的不太一樣了。

 

    那輛可怕的人頭玩具車變成了似乎是由某位厲害機關師製作的,宛如實物的木頭烏龜。從烏龜旁跑過的捉迷藏孩子們,在燦爛的陽光下,衣服上的縫箔想必也一閃一閃的反射著光。

 

    錯落在花枝間的紙燈籠同樣被點亮了,但可能是因為外觀上畫了許多鳥獸戲畫風格的狐狸捉迷藏圖,這時給人的感覺又不太一樣了。   

 

    那會是誰看了孩子們快樂跑跳的樣子,為了留作紀念才提筆畫上的嗎?無論如何還真是溫馨啊。

 

    宛如花斗笠般的枝垂櫻接著又罩到了玩著彈珠的孩子們頭上,偶爾有幾片花瓣落到了彈珠上,就會融入彈珠表面成為花形的裝飾。

 

    要是落到了從旁邊滾過的蹴鞠上,就會變成更大片的櫻花、甚至是櫻枝圖樣。

 

    花斗笠也落到了端著看起來很高級的漆器,拿花瓣做成「花食」玩扮家家酒的女孩們,還有以大型的人形淨琉璃木偶玩起換裝遊戲的女孩們頭上。價格昂貴的玩具搭配著那一張張無憂無慮的笑臉——看起來真的像極了那種在古繪卷中登場,不食人間煙火的公主角色。

 

    再來是……青年在描繪玩著跳房子的狐狸孩子們時,格外細緻地臨摹了那些孩子在地面上畫出的「房子」。

 

    ……用「房子」來形容應該也沒錯吧?畢竟無論是齋館、社務所、參集所、水手舍或是祭器庫,廣義來說也的確是種「房子」。而在跳房子遊戲的終點處,雖然是粉筆的線條卻還是盡其所能的畫出了——和前面的「房子」相較之下又大又華麗的拜殿和本殿。

 

    我沒什麼證據,但才剛從青年那裡聽說了那樣的事,也不免讓人猜測起……這難道是指被縱火燒毀又被拆得只剩基座的,那座曾經立在此處的神社嗎?

 

    懷抱著些許的疑惑,又翻過下一頁時,這一次我完全愣住了。

 

    「這、這是——」

 

    那似乎是青年……試著想用地上的粉筆畫來還原未能親眼看見的神社場景而弄出的成品,宛如黑白老照片的圖上有著富麗堂皇的本殿建築。光是如此本來還不至於讓我太過驚訝的,然而——

 

    在畫中的本殿前方,還有兩道極為清晰的人影。

 

    一道是臉上帶著慈祥笑容,穿著小紋普段著和服的老奶奶,旁邊不知為何還標上了「糸枝」兩個小字。「糸枝」?讓我來聯想的話,我記得的確有個枝垂櫻的品種名是「糸枝垂」。

 

    另一道則是留著長直髮,有著年輕美麗的面孔……身上是一襲華麗的振袖,也笑得很開心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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