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這是答應我了嗎?」

 

    無法以言語和眼神交流的前提下,能夠用以判斷的也只有對方的肢體語言了。而考慮到對方幽靈的身份,方才又是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面前的,倘若想拒絕的話應該會直接從原地消失——

 

    儘管並未點頭或搖頭,僅僅是在來到面前後安安靜靜地面對著他,那樣宛如等待著什麼的姿態卻似乎是無臉的女性幽靈在默許著他的行為。

 

    既然如此,再度問過,並確認對方沒有任何要消失的意思時,他才真正放下心來——

 

    「那就……謝謝您!」

 

    單手舉起畫筆沾上顏料,湊上那張什麼都沒有的臉,試著為對方畫上五官。

 

    他從看見那個無臉人偶的時候其實就隱隱有感覺想畫了,連要幫人偶畫上什麼樣的臉都已經想好了——

 

    雖然穿著和髮型都不太一樣,還可能有著天差地遠的境遇,但孤伶伶出現在棧道上的人偶總讓他想起旅經各地時,在許多借宿的人家中見到的座敷童子們。

 

    就畫張和那些座敷童子一樣的臉吧,要有笑得細細彎彎像是新月的雙眼、小巧的鼻子,配上總是笑得合不攏的嘴。有時看著那樣的表情,他會忽然恍然大悟地想著:難怪座敷童子能為居住的家庭帶來幸運,臉上時常帶著那樣的笑容,或許幸運真的會不知不覺間聚集過來吧?

 

    他才想拿出畫筆為人偶作畫時,女性幽靈剛好出現了,這下子對著那張什麼都沒有的、有如空白畫紙的臉,內心「好想畫、好想畫」的渴望就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了。

 

    畢竟外型改變了,要畫的話就不能用原先的座敷童子臉了。要是、要是對方同意的話……他的腦海中很快就浮現出另一張臉。

 

    人類的怪談中,提到幽靈的長相時,似乎常常會用上「形容枯槁」、「看起來陰森森的」、「是沒有生命力的慘白」等等詞句。然而在他的想像中,要是把目前的經歷化為怪談的話,卻會是這樣的畫面——

 

    伴隨著綿長的春雨一同現身的幽靈,朝著棧道上毫不知情的旅人步步逼近,當旅人意識到時,幽靈已然來到面前。輕輕挑起的傘面下,是張讓旅人一見傾心的、有著姣好五官的臉……

 

    要是那張臉上也能帶上燦爛的笑容的話,一定、一定也能為幽靈帶來好運。只要聚集了夠多的好運的話——

 

    說不定就連不知道為什麼會成為無臉幽靈的對方,都能夠變得快樂又幸福。

 

    諸如此類毫無根據的胡思亂想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迎上前去詢問對方意願的他,本來還有點擔心對方會直接拒絕自己,或是因為感覺被冒犯而直接攻擊自己……就算身為「鬼」被幽靈攻擊不會受太大的傷,頂多就是困倦到好幾天沒辦法畫畫而已,但對他來說那還真的是很可怕的大問題。

 

    表露了身份也詢問完後,預想中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這也讓他鬆了一口氣。

 

    擔憂的內容卻在對方默許之後又改變了。

 

    在提起筆的那一剎那間變成了——畢竟是和妖怪和鬼都不一樣的、沒有實體的幽靈,真的能順利「作畫」嗎?

 

    不過再想想既然對方都允許了,甚至還將紙傘往他這裡靠了一點,似乎是想確保他下筆後的成果不會輕易被雨點洗掉,那一剎那間的擔憂大概也是多餘的。

 

    ……果然,探出的畫筆觸碰到了柔軟的表面。

 

    於是內心的最後一絲擔憂瞬間消散,剩下的、取而代之盈滿內心的是滿滿的興奮感。

 

    腦中本來就有了草稿,接下來更不需要多少思索,沾著顏料的畫筆轉瞬之間就如行雲流水般畫出了預想中的臉。

 

    眼、耳、鼻一一在筆下迅速成形,再來只要畫上微微上彎的嘴角、稍啟的唇瓣,只要再加上那抹開心的笑容就大功告成了。

 

    然而,青年沒有想到的是——

 

    等到大功告成、停下畫筆的那一刻,他還來不及再仔細檢查一次自己畫出的東西有沒有需要再調整的地方,就先看見那張臉起了微妙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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