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淨土?」

 

    「嗯,寫作清淨的『淨』,土地的『土』,『淨土』,聽過這個詞嗎?在傳聞中也和黃泉鄉一樣是某種人死後才能抵達的地方,還有些古籍記載,傳說中的『淨土』就位在黃泉鄉的某處。」

 

    真是不可思議。

 

    方才在深淵之上時也曾經想到過「淨土」這個詞,那時還只是將其作為通過別稱「露地」的茶庭後才能到達的茶室的比喻,而在那個比喻中,已經進入茶室的人也可說是「已從世間離去之人」,也就是亡者。

 

    就算不拿來來比喻茶室,在古籍中被描述為清淨無濁的「淨土」根據阿蒼腦海中那點模糊的印象,似乎需要亡者們放下世間一切煩惱才能抵達。

 

    ……他現在卻竟然想說服友人拿這個來為形同亡者煩惱實體化的主菓子來命名,這種衝突感真的很不可思議。他都能輕易想像得出來,要是自己這番話被大陰陽師那些研讀古籍的寺院熟人聽見了的話,大概會惹來諸多不滿吧?嚴重的話可能又會被唸上讓人昏昏欲睡的三天三夜了。

 

    但為了取代掉那兩個讓人難過又心碎的名字,他非向友人提出來不可。話說回來,要是那些寺院熟人知道自己即將拿來說服友人的內容還是源自他們拿給他看的古籍片段,這次說不定會氣到直接拿起禪杖追殺吧?

 

    「咯咯?」

 

    「我聽過。可是,為什麼是『淨土』呢?」

 

    抱著三腳雞的友人疑惑地睜大眼睛,懷中的三腳雞更是配合地將頭歪向一邊表現出困惑的姿態,一前一後響起的雞鳴與話語聲聽在阿蒼耳中簡直像是一個人把同一個問題問了兩次。

 

    既然對方都那麼想知道了,那麼他也能無視事後的某天可能會被唸上三天三夜或禪杖追殺的壓力,笑著向友人解釋:

 

    「因為『淨土』在某些記載中,似乎遍地都鋪滿了寶石,五顏六色又晶瑩剔透的樣子……不覺得和這個很像嗎?所以我想,既然都要用帶著死亡意象的詞了,不如直接用『淨土』吧。」

 

    再加上──

 

    擺放於七彩水信玄餅中央的櫻花形水羊羹,總讓他想起傳說中生長在黃泉鄉的黃泉櫻。

 

    聽完這兩個解釋,友人也顯然已經有了決定。一身紅衣的畫師定定注視著漆器重箱中的「淨土」,忽然又伸出手,動作輕柔地將箱蓋闔上了,又搶在他發問前率先解釋了:「沒辦法呀,阿蒼,雖然是主菓子,不過取了那樣的名字後就有點捨不得破壞了……所以不能拿這個來招待你了。」

 

    隨著對方的話音落下,重箱迅速離開了他觸手可及的範圍,拍著不知何時長出的鳥翼加入了半空中那些漂浮茶道具的行列。

 

    見狀,他只好苦笑著,將手中的茶碗又向友人遞了回去。

 

    「沒有了主菓子,那麼能再給我一碗茶嗎?」

 

    「嗯,沒問題,我也還想再……試試。」

 

    看來雖然他剛才盡力控制表情,對茶的味道的感想似乎還是如實反映到臉上了。友人似乎明白了身為業餘者的自己無法點出好喝的茶,這一次揮開了茶棗和茶入,讓裝有茶葉的茶罐飄到手邊──

 

    用茶杓舀出少許茶葉後,直接用茶葉沖起了茶。

 

    那是與一般茶道中的點茶截然不同的手法與滋味,從友人的表現看來,應該還是從那個特地獨行的和千家流……或者該說是現今的「東雲家」模仿來的,有別於濃茶和薄茶以外的第三種茶。

 

    之後更像是在重覆著見過的某人的姿態似地,故作嚴肅地將茶碗遞了過來:

 

    「來,還請……試試。」

 

    阿蒼接下了茶碗。

 

    茶碗中裝著的這次變成了透亮澄清的茶水了。也不知道是簡單許多的步驟真的讓友人摸到了這條特殊茶道的邊,又或者是有其他因素影響,這一次入喉的茶水也不再是方才的苦澀──而是能讓人身心都放鬆下來的,全然的甘甜。

 

    他隱約聽見友人在自己毫不猶豫地喝下茶水時,微笑著喃喃自語了一句:「這次的事……一切都是從這裡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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