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行奇幻空談

※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拜託了。

    難得有這樣的體驗、難得能來到有著這種前因後果的地方，阿蒼和面前的友人在那座巨大的朱紅鳥居之下，把人類開著茶會時會做的事都一一完成了。

    畢竟過去跟在土御門息白身邊時也參加了好幾場茶會，就算當時身為「式神」的自己無法實際動手，流程和手法什麼的看過幾次也能大致模仿出樣子。於是就在不知道第幾次品嚐完友人沖好的茶時，他看著半空中被冷落的茶筅，突然冒出了那句：「接下來就讓我來點茶吧。」

    然後在面前的人影反應過來之前，他率先伸手握住了半空中的茶杓和裝著茶粉的棗，照著印象興致勃勃地反客為主──

    該在茶碗中加入多少茶粉呢？沖入碗中的水必須是適中的溫度。接著就是小心地在確保不讓碗底茶粉結塊的前提下緩慢攪拌，拌開後再以茶筅刷出細緻的泡沫……

    最後再將點好的茶連同帛紗一同遞到目瞪口呆的友人面前。看著面前的友人有些呆愣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我也是第一次為其他人點茶……不過仔細想起來，這段時間還真的學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然後他看著友人一口氣喝下整碗茶後，臉上瞬間浮現出難以言喻的表情，抿著嘴說了「好奇怪的味道」時，笑著說了：「看來我們兩個都一樣……就算能夠模仿人類的動作，在茶道上還是連入門者都不算啊。」

    「唔……不說這個了，除了剛才的『淨土』之外，你還有準備其他的茶菓子嗎？你也不想讓那股奇怪的味道一直留在口中吧？」

    「啊，對了，是有的！」

    他也不見友人有什麼特殊的動作，和先前見過的樣式相同的重箱就在兩人中間降下了。重箱內造型宛如盛開紫櫻的和菓子、紅葉饅頭和白白胖胖的雪大福，和方才的水信玄餅及水羊羹湊起來，不難讓人想到……最一開始大概是想湊個四季和菓子吧？

    「阿蒼，我先開動了喔！」

    「嗯，那我也不客氣了！」

    意識到那件事的他將象徵著不同季節的每一種和菓子都細細品嚐了一番。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某人的記憶藉著這個機會真的混了進來，甜味在口中蔓延開來時，有一剎那間在他彷彿看見自己的眼前出現了由走訪過四城的友人畫下的四季繪卷。

    只是可惜也只有一剎那而已。他僅僅來得及辨識那是四大城中的場景，還來不及看到更多細節，眼前的畫面就消失了。

    「不過感覺起來留下的似乎都是不錯的回憶……對目前的我來說，能知道這件事就已經足夠了。」   

    茶菓子享用得差不多後，他又一一攔截了半空中的茶道具，和友人聊起每一種茶道具上紋樣的象徵意義與代表的「銘」。水指也好、棗和茶入也好，聊過後他發現讓友人最印象深刻的反而是那只小小的茶杓──

    「因為只有這個是千靜子大人堅持要親手製作的呢，我記得因為千靜子大人一直不太滿意，所以花了好幾天才完成……對了，千靜子大人還用剩下的竹子做成了對應的『茶杓筒』，還在茶杓筒上留下了──」

    看著隨著友人的話語急急忙忙飛下的茶杓桶，阿蒼自動幫他把那句話接了下去：「是『銘』對吧？」

    將茶杓筒上的銘字的意思解釋給不識文字的友人聽後，他又從友人那裡再度得到了有些意想天開的回應──「這麼看起來，這個字多少也帶著『人類』和『鬼』之間共存的期盼吧？」

    「因為照阿蒼你的說法的話，不是武士和鬼的象徵物都出現在這個字裡了嗎？」

    看著友人又從衣袖中掏出紙筆，一面以歪七扭八到宛如泥鰍的字跡臨摹著那個銘字，一面試著在字的各部件上加筆來讓自己了解他的說法，阿蒼恍恍惚惚間有種自己回到了那個竹林中的住處，還在教友人識字的感覺。

    「所以你喜歡這個銘字嗎？」

    「嗯，喜歡啊。而且這不只是我……也是千靜子大人還有原家的人們，即使在那個地獄中都追求的事。能夠用這個字來代表那場茶會真是太好了。」

    至此，無論是茶或茶菓子都享用了一番，已經聊過了所有和茶道具有關的話題，至於欣賞茶室內擺設的事也已經在一路走來時差不多完成了……這些人類開著茶會時會做的事都做過一遍後，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環繞著兩人的櫻花、原野上的花朵依舊沒有要凋謝的意思，頭頂上的天空也還是來到時那明亮的櫻草黃，時間乍看之下沒有任何變化，可是阿蒼隱約感覺到──外面的世間，應該已經快天亮了。

    與此同時，還跪坐在自己對面的友人，身上也出現了明顯的變化。渾身亮起淡淡地金色光暈後逐漸轉為半透明，但那傢伙卻像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變化似的，一面輕撫著三腳雞的羽毛，一面張口似乎還想再對他說些什麼。

    然後又被忽然起身的他的一句話打斷了：

    「今日……多謝款待，不過我好像也該離開了。」